闻言,阿呆兄没有说话,他低头看向楚云笙。
楚云笙的身量在女子中已经算是拔高的了,然而却还是比阿呆兄足足矮了一个头,所以,平时楚云笙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而阿呆兄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从楚云笙从下往上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那半张银质面具在从天窗透露出来的光线下闪烁着粼粼光泽,而那张银质面具之下的那一双漆黑如墨,也纯粹澄净,犹如一弯静谧的千古幽潭。
仿佛能涤荡这时间所有的污秽,无论怎样的阴谋阳谋,只要在这样的眸光下,都会显得无所遁形。
这是怎样干净的一双眼睛。
楚云笙心底暗叹。
而此时,阿呆兄双眸微微一动,他抬手摸了摸面上的银质面具,然后点了点头。
楚云笙心道,果然是桂花糕吃完了,所以才找来了这里。
同时,楚云笙心里也暗自庆幸,好在阿呆兄来了,她之前心里的担忧和顾虑此时也去了一大半,想到此,楚云笙抬眸看向阿呆兄道:“桂花糕我改天再双倍给你买,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一听到“双倍买”这样的字眼,楚云笙明显感觉到阿呆兄的眼睛一亮。
果然在这孩子的眼里,桂花糕胜于一切!
想到此,楚云笙就觉得阿呆兄有些可爱,此时在她眼里的阿呆兄纯粹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跟那个被天下间百姓争相八卦的绝顶高手判若两人。
要知道,当初在阿呆兄带着她在楚国皇宫浴血厮杀之后,阿呆兄的名号就已经传遍天下了,起初经由楚国皇宫的那些禁卫军之间传出去,后来传遍了楚国的大街小巷,再到现在,已经传遍各国,成了人人谈之色变并无限神往的绝顶高手。
然而,天下人不知道,这样的绝顶高手,其实单纯的像个孩子。
叹了一口气,楚云笙笑着捏着那两个油纸团子转身,然后在屋子找了一圈,才找来了笔和墨,然后她再就着桌子上已经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茶水研了墨,在这两团油纸上迅速的写下了几行字。
在讲墨迹吹干之后,楚云笙才小心翼翼的将这两团分别折叠成了长形和方形两种形状,然后她才转过身来看向阿呆兄道:“你先帮我将这长的油纸送去元辰师傅那里,然后再将这方形的连夜送去桃山,交给何月英,可别弄混淆了啊。”
在送去给姑姑和元辰师傅的这张油纸上,楚云笙将王程将军的状况详细的写了下来,想看看元辰师傅有没有什么办法,另外她已经在字里行间暗示了卫国即将不太平,并吩咐了蓝衣带着姑姑和元辰师傅赶快撤离卫王都。
虽然她放心不下卫国,心疼姑姑和娘亲当初为卫国的付出,但是让她这时候站出来为卫王挺身而出,她却自认为做不到,因为他曾经对姑姑的所作所为,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答应了姑姑的,要护住他的性命,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至于卫国如何,她已经无力再去拨弄这盘大棋了。
另外一封送去给何月英的,在上面楚云笙已经将何容秘密前往了卫国并同唐暮筠碰面以及他们之间的盘算的事情都写了清楚,接下来是逃,还是留下了,就由何月英自己做决定,如果她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楚云笙也在信函上吩咐了素云要尽力配合她。
在最放心不下的这两件事情都写在了这信函之上之后,楚云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现在接下来就是让阿呆兄平安顺利的将信函送达了。
以阿呆兄的身手,楚云笙相信不会有问题,只是看他肯不肯了。
在听到楚云笙的吩咐之后,阿呆兄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抬手接过了那一封折叠的长的油纸,并艰难吐字道:“给元辰。”
声音虽然生涩,然而音色却好听。
楚云笙点了点头,然后又见他接过来楚云笙手上剩下来的另外一封并道:“送给桃山,何月英。”
说着,见楚云笙点头,他指尖一翻,便将那两封信函收拢进了袖摆里。
楚云笙见状,连忙夸赞道:“阿呆兄果然聪慧,说一次就能记住了,你声音这般好听,要经常说话才是,不能总是绷着情绪,让人感觉是一个闷葫芦,要与人沟通……”
说着,楚云笙就要抬手语重心长的拍拍阿呆兄的肩膀。
然而,她的手才在半空中,还没有落到实处,阿呆兄的身子一闪,下一瞬,那一抹天水之青的衣袂就已经消失在了天窗口,再看不见。
这就让楚云笙的开导计划又一次落空。然而,她却并没有半点失落,因为,在她看来,这样简单纯粹的阿呆兄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他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只为自己的意愿欢喜,就已经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活的自在幸福多了。
若有一日,他真的能敞开心胸走进并接纳这整个世界,也许那时候的他并不见得就比现在过的快乐,因为有些成长和蜕变,就注定着某些东西必然要舍弃和失去。
在送走了阿呆兄之后,楚云笙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了外面响起了加急的脚步声,紧接着,那脚步声就停在了房间外。
在一阵开锁的声音落下之后,随着房门被打开,之前带着楚云笙进来的那个丫鬟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她看向楚云笙的眸子里依然带着淡淡的不屑。
在她用那样的目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