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那侍女都进去了,肖大夫站在原地,看着何容的背影疑惑道:“叫我来赶紧医治的也是陛下,现在叫他暂时不要进去的也是陛下,这陛下到底是几个意思?”
肖大夫不解,他站在原地。
何容只说等一下,却也没有说具体等多久,他只能站在帐外等着。
也没有等上多久,就看到有侍女送来了一套湖蓝色绸缎裙装,紧接着从大帐内再送出了一套已经被撕裂的衣服,那衣服分明是之前他来给床上的女子把脉的时候她还穿的好好的,而此时却碎裂成这个样子,见状,肖大夫眉头一皱,有些无奈。
梁江沅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一直等到侍女送来了干净的衣服,这才探出头来,而且她还心有余悸的到处看了看,确定了那人已经走了,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而不等这口气叹出,她眼底里的泪水也一直跟着流了下来。
这跟她之前的预想不一样。
在她决定要实施替代楚云笙的这个计划之后,她便想着等到何容拿捏了她来威胁苏景铄的时候,她就自杀也好,病死也好,绝对不会拖累苏景铄。
然而,何容刚刚的那一番话对于她这样一个长在闺阁中的大小姐来说是多么的可怕,可怕到现在她的身子都还在颤抖。
尤其是他那一只手在撕裂她的衣衫,将她的尊严践踏的时候。
梁江沅终于知道,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和勇敢。
她还是怕的。
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而她的脑袋也越发沉重,就连身边的侍女搀扶起了她,为她换衣服,她都懒的动一下眼帘,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等到她们忙完了,梁江沅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之前那个无数次劝说自己喝药的侍女道:“把药给我。”
闻言,那侍女面上一喜,露出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短短几日,为了能让面前这个姑奶奶喝药,她们是用尽了任何她们能想到的手段,然而事实证明完全没有一点儿效果。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面前的人身体越发的孱弱,而赵王给她们的命令是如果她有个闪失,她们全部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所以,这几日里,跟在梁江沅身边伺候的她们也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看到她终于肯主动吃药,大帐内所有的侍女险些喜极而泣,反应快的人已经迅速的转过身子往大帐外走去,准备去叫还在外面等着的肖大夫。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连肖大夫心中都是一喜,毕竟虽然他医术了得,但若是病人一心求死的话,只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更何况他一个凡人。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对他们来说,命暂时是保住了。
唯有躺在床上的梁江沅,她双眸空洞无神的盯着头顶上的大帐,心如死灰。
就这样,在肖大夫和所有侍女的精心照顾之下,梁江沅的气色终于有所好转,虽然她声音依然沙哑无比,浑身也乏力的紧,但是烧终于是退了。
这一日,也是自何容围困洛城之后的第十天,梁江沅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药,本来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再加上这几日她都处于胡思乱想的阶段。
她总在想着等到苏景铄来了潼阳关的时候,她见到他的第一面该说什么?
是应该不惧任何险阻向他坦白自己是梁江沅而非楚云笙的事实吗?
如果是那样,他的心会不会当即就是一松?
一想到这里,梁江沅的那一颗心就蓦地痛了起来,而这时候,眼泪也就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何容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那些侍女们一看到何容,当即行了礼之后,就很识趣的退了下去,等到偌大的大帐里只剩下何容和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梁江沅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让我来猜猜,你这一次哭是为了我,还是他?”
何容尚未走近,但是嘲讽的眸子已经递了过来。
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么多余,因为不用想也知道,楚云笙绝对不会为了他而流泪,她的恨都留给了他,而泪水只留给她在乎的人,比如阿英,比如苏景铄。
想到此,对面床上的“楚云笙”尚未开口,何容的心里却已经浮现出了一股恼怒。
而他这几次每一次自走进这大帐,只要一看到她这般模样,他的情绪就已经不受他控制。
何容很讨厌这种感觉。
就如同他讨厌不受他控制的她一样。
果然,在听了他这句话之后,床上的“楚云笙”没有半点回应。
甚至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刚刚在他来之前还在眼眶里打滚的泪水因为他的出现也已经被她逼回。
这么恨他吗?
何容心里冷笑,他快步上前,走到床边然后冷眼看着梁江沅道:“有探子传来快报,他就要到潼阳关了。”
闻言,梁江沅一怔,也顾不得其他,立即转过了眸子看向何容。
那一刹那,她的眸子里既有欣喜也有心痛更有纠结。
而这些都被何容清楚的捕捉到了。
果然,能引起她在意的只有他了吗?
他心里哂笑,面上的寒意更加明显,看着梁江沅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他冷笑道:“是啊,你们就快要见面了,只是,这见面之后的情形如何,你想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