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是此刻才感受到,那些我甚至一面都没见过的师兄弟们,是真的死在了那片我从来只有耳闻过的战场上。
与幽都妖魔之战自我进入太虚观就已经开始。修道之人从来不问世事,然而自从太古铜门打开以来,无论是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云麓仙居,还是清高孤绝从来只与灵兽为伴的太虚弟子,都和驻守边关的天机营一样,修道养身只为守护河山。
我们每个人最后都是要冲上那片战场的。只是我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去,可能就再也无法回来。
掌门致辞结束,几位礼宗弟子从殿后鱼贯而出,手捧战亡弟子衣冠长剑,小心翼翼放在了殿上。
阵亡弟子是没有遗体留下的,就连这衣冠也不过是他们生前常穿的弟子服。修道之人,羽化之后便以身为天地,这送魂仪式也不过是生者寄托哀痛的依凭罢了。
我和其他人一起自发排成一列,依次从那些衣冠前走过,无声致以哀悼。
连重渊在内,此次共十一人阵亡。太虚弟子身边总是跟着自己的灵兽,连人带兽一起,这条扭曲的队伍前进得十分缓慢。我和红烧肉已经在重渊的衣冠前站了很久,前面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首席大师兄的弟子服和我们的差不多,浅蓝近白的服色,深蓝近黑的衽色。重渊的弟子服被浆洗得很干净,纵然主人已经离去,也依然能嗅到一股极淡的兰草气味。旁边是一把刃色湛蓝的长剑,据说是他成为首席大师兄之前的常用佩剑。
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一衣一剑。
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我见过大师兄的,红烧肉。”我悄声对此刻唯一能听我唠叨的邪影说道。
“我第一次参加门派讲习,那时候来的精英弟子就是大师兄。我当时还以为这么俊的男人是太虚观给我们的福利呢……”我无声地笑了笑,“当然后来就不那么想啦,大师兄什么的就是高岭之花,比武撑门面代表门派参加各种大会交流什么的棒棒哒,然而那张凛然正气的脸真是连想一想都觉得在亵渎啊……”
“我听他们说,大师兄的剑叫云逸风夕,十大门派里都排的上号的神兵。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佩的还是这把剑……没想到还能见到它,更没想到居然……”
红烧肉一直安静地站在我背后,猩红的双眼木然望着前方,像是和我一起看着那把无名剑。
“我还没见他笑过呢……”我喃喃自语着,“怎么就死了呢?”
有一天我也会站在和幽都妖魔战斗的前线,那样人中龙凤的重渊都能葬身妖群,我这样的学渣也许更……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机会吧。
太虚弟子的灵兽都是符纸化成的,主人身殒灵兽即刻消失。要是我死在了战场上,红烧肉根本连衣冠都不会留下。
“你怎么就跟了我呢?”我歪着头看了看他,“就算是心魔……也想活得久一点吧?要不然我和小乙商量一下,他也挺爱吃肉的,我把你过继给他……”
那双腥红的眼睛突然刷的一下从重渊的衣冠上调转了视线,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我。我登时噤声闭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身为玄龟都召唤不出的后进军团,一般是不敢轻易得罪自己蒙出来的高分成绩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一个大写的学渣。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刚回门派就一起参加了自己的追悼会,求:男神心理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