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直到我看到一把长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那把剑看上去样式非常普通,只是剑柄上垂着一个小小的剑穗,因为几乎是紧贴着过去,我清楚地看到剑穗上挂着的一个小吊牌,上面分明就是太虚观的标志。剑身上有伤痕有豁口,很明显是饱经战场的样子。
“师师师兄!”我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们看……那把剑,是太虚观的剑!”
我话音还没落,关朔原就猛地停了下来。他飞快地冲到旁边的兵器架那里,随手提起一根法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阴沉着脸把它丢了回去,道:“云麓的。”
我们很快地把附近几个架子检查了一遍,刚才我只是隐隐觉得不太对,这一看之下才发现,架子上所有兵器几乎都是使用过很久的,有的上面甚至还沾着凝固的血迹,像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般。不少兵器上都能看到八大门派弟子留下的痕迹。毫无疑问,这些兵器都不是这些妖魔使用的。
重新凑到一起的时候,重圆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我和锦川到来之前,你们攻城的时候,有没有把战亡弟子的兵器捡回来?”重渊忽然问道。
关朔原的脸色极是难看:“你在开玩笑吗?战况残酷到这种程度,流光城本来就是易守难攻,就算是战亡尸体,也有很多无法收殓,何况是兵刃?丢了就丢了,谁想到……这些妖魔把兵器捡回来做什么!难道他们穷到只能从战场上捡兵器用?”
重渊面色苍白地看着前面的石板地面,轻声道:“我怕的不是他们捡兵刃,只是……还有刚才城墙上那天机营的首级,这里实在是极其古怪……”
偌大的校场之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周围是浓得恍若实质的夜色,一阵阵阴风吹过,我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不由得扯紧了重渊的衣服,结结巴巴说道:“我们还是快点……快点离开这里吧!不是说要找鬼方的住处吗?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没有意义啊!”
“鬼方他……”重渊才刚刚开了个头,就突然停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校场的那一边,一手紧紧握住了太和剑。
然后,我和关朔原才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
单薄却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下从浓重的夜色那头传过来,并不响亮,却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了我心上。
我几乎没法动弹一下,只能愣愣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地,一个人影从黑色中浮现出来。
就像是之前城头上那个天机营战士的头颅一样,那个人也像是从黑水中猛地浮出来的一样,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她穿着浅绿色的衣裙,手中拿着一根闪亮的银针。
身穿冰心堂弟子服的年轻女子停了下来,她站在距我们不远的地方静静看过来,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