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整个战场上整齐划一的“叭唧”一声响,是所有人下巴一起落地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虽然我们并不希望你一清醒就对我们大开杀戒,可这样随随便便就把人家捅了肺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点?好歹也是煞费苦心把你复活的人啊!
那个叫做隗泽的魍魉也是一脸日了狗的难以置信,不过人家好歹是个精英怪,在重渊习惯性扭动手腕想要搅碎他的心脏的时候,猛地一推拂尘撤身出来,胸前一蓬黑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吾主,您……”
“你喊什么?”重渊蹙着眉头看着他,“我并不认识你这妖魔。”
隗泽久久没有说话,他一只手按着胸前的伤口,兜帽下的脸似乎是震惊地凝视着他。然而重渊的脸上只有冷酷的杀意,他手中拂尘轻轻一抖,一道斩妖诀再次对着隗泽横划下来。这次隗泽没有再傻傻仰望着,他猛地闪过那道斩妖诀,沉沉地笑了起来。
“还没彻底清醒吗……没关系,吾主。至少您的力量已经觉醒了,您终会清楚自己的身份,属下……就回到朔方城,安静等您归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妖魔的身后开始出现一片淡淡的雾气。眼看得就要落跑,重渊眉宇一扬,反手一道剑光劈过去。只可惜仍是慢了一步,雾气迅速把隗泽的身影吞没进去,只留下一串嘶哑难听的笑声。
半空中终于只剩下重渊一个人。没有了流光城和拖着流火的落石,那个身影突然孤寂得有些凄凉。他低头看了看下面一群仰脸看着他的人,袍袖轻轻摆了摆,就朝着我们飘了下来。
重渊就这么在一群“喔噻他居然会飞”的目光中落到了地上,他穿过人群快步走到我面前,担忧地注视着我:“锦川,你没事吧?”
“你……还认识我?”我迟疑着看着他。
重渊的嘴角抽了抽,看他的样子,像是拼命忍了一下,才没一指头弹到我脑门上。他近乎叹息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认得你啊。”
我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这才算是垮了下去。我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刚才那个妖魔和你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真的是……”
“是什么?”重渊困惑地看着我,“我……我们之前不是在流光城内和鬼方他们战斗吗?为什么一眨眼我们就到了这里?”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天,可重渊的脸上始终是那样真实的迷茫。他有些惶惑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关朔原一个跨步挡在我前面,警戒地拉着我退后了几步。
“锦川你……”重渊试着要跟我说话,却被另外一个人打断了。
“洛师妹,这位是?”一个太虚观的同门谨慎地看着重渊问道。
“他……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拼命转着脑子解释着,“之前我不是陷入妖魔群中吗?就是他救了我。”
“是这样吗?”他认真地看着重渊的脸,“这位兄台……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果然……还是被认出来了……啊……
我绝望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重渊。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质问他的太虚弟子。所有的人都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作为曾经太虚观的偶像,万人景仰的首席大师兄,战死沙场归来之后,不但没有得到荣誉和安抚,反倒面对着这样的质疑。尽管重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可仅仅是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我的心就狠狠疼了起来。我奋力挣开关朔原的桎梏,站出来大声说道:“他叫红烧……”
“重渊。”他轻描淡写说道,打断了我的话。
那位同门一脸惊讶之色:“这名字……不知少侠可识得我太虚观前任首席?阁下与他正好同名,模样也……”
“识得,我便是重渊。”重渊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瞬周围静了一下,紧接着,更加激烈的讨论声爆了出来。之前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纷纷激动地叫嚷起来,有之前曾经听闻过重渊传闻的其他门派弟子,更多的则是太虚观同门。各种声音嗡嗡往我耳朵里钻进来,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谁在问。
“重渊?重渊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太虚观在撒谎?”
“不可能啊,上次我亲眼看到了重渊的衣冠冢,宋掌门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那他怎么又复活了?怎么还……和妖魔扯上了关系?”
“你们看到了吗?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和你们的邪影一模一样!”
重渊冷漠地看着面前激动的人群,各种议论声好像都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宛若东海尽头不化的冰壁,坚硬而冰冷。
“你们别乱猜好不好!”我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什么勾结妖魔……我太虚观法力无边信我者得永生!复活个把人还不是小意思!重渊可是我们门派大师兄,侮辱他,就是在侮辱整个太虚观!”
“没错啊!”弈剑听雨阁那边,凌祈也跳了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位师兄是谁……可他刚才可是差点杀了那个怪里怪气的妖魔的不是吗?要是他真的和妖魔是一伙的,怎么会杀那个家伙!”
……干得漂亮凌祈!
我在心里给了凌祈小哥一个泪流满面的拥抱,一边赶快附和着:“对啊!重渊他可是为了守护大荒才牺牲的,不管他是怎么回来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他!”
那些难听的议论声终于是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