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小厮应声退下,只方才踏出房‘门’,便见着罗氏与大管家正匆匆奔进院‘门’来。二人的衣裳皆是整整齐齐的,只面上皆有些微红,罗氏的脖颈上更是围着厚厚一圈儿的狐狸皮子,将整个下巴与嘴‘唇’挡住。
大夫正在替那黑衣人诊治,满地的血迹叫人心中发寒。
罗氏拎起裙摆,慌忙跑进白姨娘房中。
“啊!”
只她方踏进‘门’来,便已忍不住尖叫出声。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见着,白姨娘不甘心的瞪着她,惨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是在诅咒一般。
罗氏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歪,眼看便要跌倒在地。
大管家的双手动了动,却是从罗氏身旁经过,匆匆赶到白姨娘‘床’榻前。
罗氏跌倒在地,自是狼狈不已。只此时她已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只捂着自己的双眼,连连尖叫。
顾念卿垂下眼帘来,默默的后退两步,让开一个空地来,正好可以让大管家看得到‘床’榻上的惨象。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顾念卿小指动了动,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道:“大管家与夫人倒是来得巧,白姨娘的尸首都凉了,你们才一起赶到,着实是巧合得很。”
顾念卿的重点,正放在“一起”二字上。
大管家有些不忍心的移开视线,便见着罗氏正呆呆愣愣的坐在‘门’前,双目无神的望着里头。
“大小姐慎言,我不过是在院‘门’前遇着夫人,方一同过来罢了。”大管家声音冰冷,隐隐带着一丝警告。
顾念卿却是淡淡扫他一眼,不置可否。
顾相不知晓他与罗氏的‘私’情,旁人还能不知晓不成?莫说旁的,便只罗氏安排在“惊鸿小筑”院‘门’前那几人,只怕早便对这二人之间的‘私’情,一清二楚。
罗氏以为有心腹把守,便能万无一失,当真是可笑至极。被最是信任的人背叛,方才是最痛苦。
顾念卿低头对上白姨娘死不瞑目的视线,怜悯道:“前两日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世事无常,谁也不知晓明日会发生什么。你说呢,大管家?”
顾念卿意有所指,大管家只背手而立,满面坦然。
这方是真真的瘾君子。
明面上看着最是坦‘荡’,实则不知心中藏了多少的坏心思。
“相爷,贱妾有些害怕。”‘玉’玲低声道。
她咬着下‘唇’,不敢抬头。只小手却是将顾相的手握紧,虽有些颤抖,却是坚定至极。
顾相心头的烦躁被抚平,他牵着‘玉’玲走出房‘门’,正从罗氏身旁经过,却是不曾低头看她一眼。
罗氏一袭暗‘色’斗篷上沾了些尘土,便是在她抬眸望向顾相时,‘玉’玲却是借着众人看不见,暗暗的低下头来,对着罗氏勾了勾‘唇’。
无声的挑衅。
罗氏攥紧双手,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利落的拍拍身上的尘土,低声哭道:“怎么会,白姨娘今日还是好好儿的,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顾相出去了,顾念卿与鹿岳对视一眼,亦是走出房‘门’。
浓重的血腥味被风吹散,房中的‘女’人却是不曾合上双眼。
大夫已将那黑衣人的‘腿’包扎好,此时早已取了银两,出了相府。
出了这等事,相府绝不是他能久留的地方。
“是你杀了白姨娘。”顾念卿指着黑衣人,道。
鹿岳只定定的站在她身前半步,以一个绝妙的防守的姿势,将顾念卿护在身后。
“……”
那黑衣人嘴‘唇’冻得发白,对于顾念卿的质问,不置一词。
他自是能看出,这相府中做主的,正是顾相。于顾念卿一个小丫头,他还没有搭理的心思。
“卿儿,莫要平白冤枉了旁人,这位……”罗氏顿了顿,看清了黑衣人的相貌,方继续道:“公子,他亦是被旁人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