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只招呼了夜游,所以素和与阿猊都留在山崖上,当然还有始终跪着的凤起和凤落。
于是山崖上开始骂声不断,阿猊默默堵住自己的耳朵,走去角落里盘膝坐下。他就看着素和嘴巴不停,以一对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的烦躁感逐渐上升。
有许多事情想不通,陪伴了洞主三千年岁月,伺候他的饮食起居。一个简小楼,一个素和,这些突然冒出来没多久的人物,为何就满满占据了洞主的心呢?
一个是洞主的爱人。为了去赤霄找她,将自己丢在天海洞不管不顾,一去近十年,害他险些被虐杀。洞主为了替他报仇,不惜以身犯险,使他又生出一些信心来,但一转头因为简小楼,又弃他于不顾。
一个是洞主的朋友。呵呵,朋友。明明只是俘虏来的奴隶,怎么就渐渐成了洞主的挚友,两人一起出生入死,结伴同行,总是将他独自撇下。
他究竟算什么呢?只是一个奴仆而已?
无法成为洞主的朋友,无法被洞主看重,是不是就因为他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泥鳅?
他修炼成蛟以后,是不是就配作洞主的朋友了?
将脑袋埋进膝盖中,阿猊紧紧闭上眼睛,不愿再想这些他想不通的事情。
……
金羽重新回到自己的静室,坐在书案前。
夜游道:“我很抱歉。”
金羽抬了抬眼皮儿:“本座是不是听错了,你这条无法无天的小白龙,居然向本座道歉?”
诚然道歉这种事情,夜游是不习惯的,故而静静站着,不接他的话。
金羽也不是那种穷追猛打的个性,绷着脸道:“你的确亏欠本座良多,却无需因此事向本座道歉,自本座修为跌回十九阶时,便知风懿会来向我约战,故而有你没你都是一样的,躲不过去。”
简小楼站在一旁,瞄了夜游一眼,说到底,还是他俩干的好事儿。
金羽正襟危坐,以命令的口吻道:“不过,你若真存歉疚之心,便好好待本座的二葫。”不等夜游说话,从袖笼内摸出葫芦来,递给夜游,即刻下了逐客令,“行了,本尊需要静修数日,你出去吧。”
夜游稍显犹豫,将葫芦接过手中,微微鞠了个礼,退出静室。
他和金羽的确没什么话好说的,断爪之仇,毁树之恨,两人之间的过节很难轻易揭过去,若没有“二葫”这个牵绊,绝对是一生一世但凡见面都得动手的孽缘。
他一离开,金羽紧绷的脸孔立刻松散开来,对简小楼道:“乖宝贝,你也先出去吧。”
简小楼察觉他的神色不对:“尊主,您怎么了?”
“本座无碍。”金羽宽慰道,“先出去吧。”
他不想说的事情,再多嘴必定惹他生气,简小楼也不好再问什么,退出静室。
瞧见夜游站在院子中等待自己,她问,“夜游,金羽瞧着有些不对,难道是封印那些火鸟耗损过渡?”
夜游摇头:“以金羽的修为,区区一些耗损不算什么,我看他原本就有些问题。”
她再问:“依你之见,会是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看透他的身体状况?”夜游再摇头,“你不必担心,金羽的境界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他自有解决的办法。”
“也对。”
简小楼也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探一眼夜游手里的葫芦,“我得回去了。”
“你此次来四宿是为了什么?”
“已经解决了。”
简小楼已从素和那里得到了口诀,不再解释第二遍,反正素和那个大嘴巴肯定会告诉他的。临走前,她又忽然停了停步子,“夜游,二葫你打算怎么办。”
夜游想也不想:“带走。”
简小楼莫名有些生气:“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夜游的神色凝滞在脸上,说道:“权宜之计,等我归还伏龙锁的时候,会向金羽讨回来。”
“你的意思是,伏龙锁比葫芦更重要?”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夜游一时被问住了,“你连通讯骨片都给扔了,我又岂知你还会从二葫回来?”
“怪我咯?”简小楼耸耸肩。
夜游摸了摸额头,突然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朝着一条错误的道路前进。
他不搭腔,简小楼讨了个没趣。这些话,听上去有些像是小情侣之间在闹矛盾,两人不知不觉越了界,只是谁也不曾注意到,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简小楼跳进葫芦口里,双手扒着葫芦沿边:“夜游,我看你被囚龙锁锁久了,气息有些不稳,不如留在这里休息一段日子吧。”
他毫不意外:“你放心不下金羽?”
“是啊,”简小楼索性认了,“等我那边的困境解决了,说不定还得回来一趟。”
早知不该一时愤慨埋了六星骨片,传递消息又快又方便,不用向现在这样飞来飞去。
夜游点点头,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
从二葫里回魂。
简小楼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如今仍在废墟遗址之内,厉剑昭和梅若愚都在闭目养神,鸟笼子里关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木老翁,小黑则蹲在笼上打盹。
察觉到简小楼醒过来了,小黑也“刷”的睁开眼睛,从笼顶飞了下来,本想像从前一样落在简小楼的腿上,撒个娇卖个萌,但以它现如今的体重,没准儿会把她的腿骨给踩骨折了。
最终落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