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杏医馆就坐落在隔壁街上,与金斗医馆只间隔了一座纷繁复杂的老橡树深巷,距离并不远。当然,若是远的话,那也就没眼下这么多事了。
天下熙熙,大半为利。
也就是因为两个医馆距离过近,彼此利益纠缠,这才产生了直接冲突。另外不得不说,如叶席这等要么出手立竿见影,要么束手无效退款的奇葩作风,确实是有点扰乱行业正常秩序的意思。
病人又不傻,有能一天甚至一刻就医好的治疗方式,那谁还会拖着病体去选择十天半月方才能恢复的其他治疗手段?
没错,若论单次治疗费用,金斗医馆的要价是比同行高出许多的。但只要是会算点小账的人,想想只需付一次钱就能彻底解决问题的金斗医馆,再去想想反复治疗、不断拿药的其他医馆,就会明白后者看病总费用其实是要远远高于前者的,更何况前者看不好还不要钱,如此鲜明对比下,想来只要不是智障,都会明白该去哪家瞧病好。
说白了这其实是病人的自主选择,也怪不得金斗医馆,毕竟商业竞争本就各凭手段,技不如人那当然得吃瘪挨打。但如桂杏医馆这等同行就不会这样想了,他们眼中看到的,唯有断财路的深仇大恨!
……
二秃他们虽是先行出发,但叶席却是后发先至走到了他们前头,先行奔出了老橡树巷道。
夜晚只是南城区的掩护色,这个时候街道上还是有人的,数量还不少,尤其是在每根灯柱下,或多或少都会站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每当有行人从旁路过时,都会响起阵阵颇具诱惑力的娇声呼唤,毋庸置疑,那自然是妓女中地位最为低下的站街娼妓。
除此之外,最为常见的就是街头地痞、帮派混混之类的人物了,他们也是那些娼妓的主要客户。道旁还有些扎堆的露天夜食摊子,香气四溢,生意貌似都还不错。街角处,隐隐能听闻到些许厮杀惨叫,刀剑相撞脆鸣,不一会儿,就能见到几伙身上犹带着血迹的大汉,在街旁娼妓笑喊声中,一追一逃,风也似的从街面奔过。偶尔有几个追击中的大汉跑不动了,转头就从人群中分出,骂骂咧咧的走进夜食摊子,咣当将染血尖刀丢在桌上,高声叫唤着夜宵酒水。摊主也不怕,片刻后就笑眯眯的将东西送上,若是不忙还会寒暄几句,比如战绩如何,方才砍了几个人什么的……
群魔乱舞,乌烟瘴气,这就是南城区的真正面目。
当然也不是所有都是如此,比如二秃他们要烧的那个桂杏医馆,就是个正经营生,现在也自然早就关门打烊了。
找到招牌后,叶席并没有立刻闯进去,而是在暗处绕着那桂杏医馆走了一圈,打量了下周边环境,最终将视线投在了医馆后门处,街对面的一栋不起眼三角屋瓦房上。
稍一靠近,叶席就确信自己找到了目标,因为他在房外墙角阴影下,看到了几个蹲伏身影。后者正彼此低声闲聊着,不时机警抬头望向医馆后门,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消说,这些自然是桂杏医馆的人,对方确实有所准备。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们选的位置不错,医馆前门外就是主街道,人来人往,二秃他们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不会选择在那办事。但这后门外就不同了,不甚宽阔的小路上人迹稀少,适合动手,也适合眼下这些人在此埋伏。
不过有叶席在,他们这请君入瓮的计划也就注定徒劳无功。
没有纠缠,叶席先行登上了一旁阁楼,助跑几步,好似夜枭般临空跃出,悄无声息的从几名岗哨头顶越过,落在了青瓦房顶,迅速趴伏下来。
旋即,下方闲聊声蓦地一顿,随即传来抱怨低喝,“干,我还以为有人来了呢……你看什么呢?”
“呃,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跳过去了……”
“有吗?夜猫子吧,别一惊一乍的。”
……
短程御空那至少得是万象印宗境界的修印师才有的手段,叶席目前所掌握的印术中,又没有轻身功法,如此单凭身体素质横掠几丈落下来,自然会发出些许声响,这是无法避免的。好在下面那几人警戒心不是太高,有所察觉也没当一回事。
缓缓松了口气,叶席手脚并用壁虎一般迅速离开当前位置,爬到了房屋正中央,极为小心的掀开一片青瓦,有亮光溢出,凑近眯眼。
屋内很热闹,相当热闹,几男几女加起来约莫十余人,围着张摆满丰盛菜肴酒水的方桌,吃吃喝喝,莺莺燕燕,气氛正酣。
叶席只认识一人,便是那个曾经扮作病人去过金斗医馆瞧病,结果被果梨认出来是桂杏医馆坐堂大夫的青衣老者。不过从现在看来,他的身份应该不只是大夫那么简单,因为屋内代表桂杏医馆的只他一人,陪坐次席,老脸微红,不住举杯敬酒。
至于敬酒对象,屋内其余几名男子叶席并不认识,但他认得这几人身上所穿服饰以及腰间所佩弯刀,官家人打扮,没猜错的应是这区域的捕快差役。至于剩余几名妩媚多姿作欲拒还迎状的女子,无疑是青衣老者请来给这几位官差陪酒的娼妓。
啧,好手段啊……一圈看下来,叶席也不禁为之咂了咂嘴,他原先以为桂杏医馆在埋伏到二秃几人后,会打算玩黑的,却没想到对方这次是要玩白的。
这当然不是因为仁慈,实际恰恰相反,若是玩黑的,那在逮到二秃几人后最多也就狠揍一顿了事,想来他们还没直接杀人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