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中年管事摆手虚引,随即带着叶席两人从一旁小门穿过,进入府邸。
一边默默跟在后方,叶席一边不着痕迹观察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府邸面积很大,不过在那中年管事的带领下,几人所走方向,明显有意避开了前院正厅等地方,从侧方绕着逐渐深入府邸。
而越是深入,肃穆气息也就越淡。当眼前出现些生活气息极为浓郁的水榭花园时,叶席轻叹了口气,确定了这次找上门来的是那指挥使夫人无疑,否则哪有第一次来就把客人往后院住宅区领的道理。
叶席所猜不差,当他们路过条园林小径时,迎面走来两名年轻女子,先行一步者容貌甚美,绮红罗衣,整体气质就宛若她手中所持的那朵粉蔷薇一样,温柔含蓄。至于另外一名女子,应是丫鬟之类。
“文管事。”温柔女子对着中年管事稍一颔首,随即看向叶席两人,目光微讶,“这两位是?”
“见过二夫人。”中年管事躬身行礼,随即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夫人请来的客人。”
话语没问题,但从叶席此时所站角度,却见那中年管事在方才低头行礼时,嘴角略向下撇,似有些不屑。
二夫人……叶席若有所思的看向那温柔貌美女子,心中猜测对方应该就是之前黄老口中所说的那个,为陈指挥使生下一名庶子的好运妾室。
“即是姐姐的客人,不能耽误,文管事你们先请。”温柔女子目光从小果梨身后所背药箱上掠过,似是明白了什么,带着丫鬟主动侧走几步,让出道路来。
“如此,谢谢二夫人体谅。”中年管事也未客气,谢过后便带着叶席与果梨从两名女子身旁越过。
靠近时,瞧着对方打量过来的略带好奇视线,叶席对着那唤作二夫人的温柔女子礼貌点头,后者微微一怔,随即屈身回礼,双方便擦身而过。
随后再无停顿,那中年管事将叶席两人领到一处侧厅门外,指着里面说在此稍候,又吩咐一旁守在门外的小厮送来杯茶水,便转身离开。
厅内是有人的,数量还不少,算上坐在椅子上的以及站在椅后的加起来约莫有二十余人,其中一小半为白发老者,再从摆在各自身旁隐隐透着药香的大小匣箱来看,这些人竟都是叶席的同行,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夫。
进得门来见到这幕,叶席不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那中年管事为什么非要在今天请他们过来的原因,敢情这还是个集体问诊。
而就在叶席愣神间,厅内那些同行也在打量着刚进来的叶席两人,主要是打量果梨所背的那个药箱,目光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奇异。
叶席两人实在太过年轻了些,背着药箱的果梨且不去说,虽明显只是个半大小孩,但自古就有药童一说,勉强说的过去。但貌似身为大夫的叶席就说不过去了,刚及弱冠之龄,面庞还带着天然青涩,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经验丰富的靠谱大夫,倒像个医馆内抓药跑堂的伙计。
“咳咳……”被果梨在身后捅了两下,叶席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拱手对着厅内同行做了个四方揖。有人起身回礼,有人只是略作颔首回应,更多的则是恍若未见,或与身旁之人议论交流,或是捋着胡须作闭目养神状,直接无视。
叶席并未在意,随便在一旁靠门位置找了个椅子坐下。果梨是没座的,倒不是椅子不够,而是厅内所有陪同而来的人都站在自家大夫身后,他们自也不好搞特殊。好在药箱够大,果梨体重也轻,叶席便灵机一动让果梨坐在药箱之上,倒也安稳舒适。
当然这略显出格的举动,又令他们遭来了几许轻视鄙夷目光。
叶席只当没看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厅内摆设,又看了看身旁案上的盆栽。这是棵幼竹,属于竹中残疾,天然长不高。但骨节倒是分明,寓意着节节富贵之意。为搏这个彩头,有不少境遇不错的家室摆放,也因此让它重新寻到了生存的意义。
当然即是残疾,总会有残缺之处,比如眼下这株,竹叶泛黄,疙瘩丛生,明显就是一副大限之期将近的样子。
正自打量着,叶席耳朵忽得微动,却是从厅内那些同行议论声中听到了些许熟悉字眼。
“……你们说那什么金斗医馆不是摆明的搅局嘛,无法怀甲之症本就无确凿治愈方法,他们却说能保证治愈,简直胡闹……”
“他们胡闹不打紧,关键是连累了我等要遭无妄之灾啊……那陈夫人的病情,夜倾城杏林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之前就曾请了不少名医前来瞧病,皆是束手无策,这原也没什么。想来她此时也明白了这病治愈希望渺茫,瞧不好也怪不到大夫头上。但现在那金斗医馆此举,无疑是在给她希望,如此一来,这次再瞧不好,我等怕是要受牵连遭罪啊……”
“这金斗医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夏老,你在夜倾城中是有药铺产业的,可曾听说过这医馆?”
“从来没有!我辈医者当悬壶济世,仁怀苍生。金斗,日进斗金……呵呵,若是城内有这医馆名字,我听了定不可能忘记。”
“唉,这般说来,那就是新开业不久,不思正道,妄图捞偏门博名声的了。”
“应是如此,耻与为伍啊……”
……
听着这些或是义愤填膺讨伐,或是讥讽嘲讽恶言,叶席摸了摸鼻梁,转头看向一旁鼓起腮帮子的果梨,摊手示意——之前我怎么说来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