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身死,对他的打击不必刘询小多少。他甚至觉得,若是霍成君真的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加害他反倒是好一些。至少,他不会再次体会至亲之人死亡的感觉。

他甚至如同许平君过世的时候那样,再次无法入眠。一日日盯着那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人的桃树,直到他被刘询强制要求从那个院子里搬出来。看不到那棵桃树,他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刘奭并不像刘询一样,生活痕迹之中处处都有霍成君的痕迹。但是,他确是一直受到了霍成君的引导。

无论是在学习法家思想,还是在习武射箭,耳畔似乎会下意识的出现一个人的声音。这倒也罢了,大概是因为霍成君最后教导的是他的为人处事,他几乎奉若圣旨一般。

无论是对什么人,他都下意识的会警惕。除了刘询之外,似乎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得到他的信任。没错,并非是无法得到他的信任,而是没有资格。

比不上霍成君的人,凭什么得到他的信任?!

刘奭心中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走不过去的劫。那边是他服下·药物之后,口上说着对霍成君信任,但事实上他对霍成君还是不够信任。否则,又怎么会在梦呓时带着怨恨呢喃她的名字。

刘询曾经告诉过他,他的母后霍成君是一心求死。要真说她的死与谁有关,那也是与他刘奭无关,与他刘询有关。

他们父子,面临的其实是同样的槛。他将母后霍成君生死的原因安放在自己身上,刘询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们其实不在意到底是与谁有关,尤其是刘奭他知晓与自己的关联不大。

但,那又如何呢?这是他们自愿过不去的劫,因为他们本没有走过去的想法。

似乎这样,那个人就能与他们联系的更紧密一些。如此而已。

刘询冲着他点了点头,他看向刘奭的视线,带着明显的珍视,就仿佛看到了一件自己保存了许久的宝贝一般。

这刘奭是他费尽心思教导的,他也一向看重。但是这样的眼神,却是在霍成君逝世之后才有的。这刘奭身边所有的老师都是他安排的,课程也多是他属意。但是刘奭日后要走的方向,却是霍成君推动的。

这让刘询觉得刘奭是两人打造出来的作品,结合了他与她的心思。这刘奭看起来,便比往常顺眼了许多。

而且,太子刘奭也当真是优秀。如今他已经开始接触大汉的事务,行·事格外的干脆利落。他对待大臣们也有一番自己的处事方法,除了稍微有些生疏之外,没有其他大的错处。

他与霍成君一起教导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残次品。若是刘奭真的无法让他满意,刘询觉得他可能会有毁了他的冲动。索性,刘奭极为优秀。

这样的视线刘奭已经习惯,他甚至有几分享受。他知道让刘询满意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身上存留的某些东西。如果是其他人,大概反感居多。刘奭却十分享受,他身上残留下的,是霍成君雕琢的痕迹。

“父皇来这里看望母后?!”刘奭看了一眼椒房殿的大门。事实上,他记忆中的椒房殿还是许平君居住在里面时的样子。母后霍成君去世之后,他的父皇便不会让其他的无关人员进入其中。

院落里面除了霍成君生前用的那些奴才之外,不会有其他人。椒房殿就像是一个牢笼,网住了那些奴才的身体,但是同样被束缚在里面的,还有父皇的心。

只有在朝堂上的时候,他的父皇才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其他时候见了,仿佛像是丢了魂一般。怕是,早已经遗落在了这椒房殿中。

刘奭现在称呼霍成君‘母后’,哪怕他之前称呼了她四年姐姐。在他知道她真实身份之后,便毫无心理负担的更改了称呼。许平君与他有血脉相承的情谊,霍成君于他是有培育的恩情。

刘奭始终觉得称呼‘姐姐’其实并不适合霍成君,他曾经想过称呼‘太傅’。但是太子的太傅,却从未有女人。如今这个问题便被无形间解决了,‘母亲’这个身份显得十分亲近,而且的确是能够教导他的人。

“嗯。”刘询回应了一句。他没有在意刘奭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行礼,视线将刘奭审视了一圈之后,终于移开。

重新迈开了脚步,刘询显然准备离开。不过在他走到刘奭身边的时候,突然止住了脚步。“霍念最近如何?”

刘询为霍家留了一线血脉,正确的说不只是一线。他留下了一个家庭,这一家人并没有参与霍家政变。毕竟,当年霍念的父母也不过是十余岁,刚到成亲的年龄。有什么资格参与?!

刘询之所以看上了他们,是因为他是不参与霍家政变的人之中,与霍成君关系最近的,这才留下监视。对待他们,刘询其实不怎么在意。但是自从他们生下了长子霍念之后,这个孩子便一直放在宫中养着。

霍念,其实霍家的那对夫妻想要给他取名为霍念君。如今这皇宫之内的两位主子,对先皇后有多么在意,几乎整个朝堂都知道。

取名‘念君’,在他们看来是全了刘询留下他们的恩情,既能让皇上太子有几分念想,指不定还可以为儿子的未来搏一个前程,有何不可?

只是,他们错估了这两位的心思,这个名字一出现,便被刘询否决了。他明显对这样的名字十分不喜。

“父皇,儿臣一直将霍念当亲生子嗣来教导,父皇不必的担心。”刘奭不知晓刘询为何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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