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低头便对上了兔子那红红的眼睛,让他想到赵雁委屈的时候双眼朦胧的样子。伸手抚摸着兔子毛发,看着它将眼睛闭上。这样的反应,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物似主人’四个字。这兔子的主人在他认知中自然不会是他。
向花丛中看了一眼,嬴政抱着兔子的往回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们刚刚没有想到那些书,不过哪怕他们刚刚想到了,在书与那只鹰之间,赵雁估计也会选择将那只鹰带走。
他向着两人经常呆的射箭场地走去,坐在往常他习惯的位置。随手拿起一本木简编制成的书籍,他像往常一样看了下去。看了没多大会儿,他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赵雁练箭的位置。显然,那里不会有任何人。
嬴政微微皱了皱眉,他将视线放在那棵被木箭扎的全是痕迹的树皮上看了一会儿,这才再次将视线放在书籍上。之后他还是会回头,只是在抬头之后他就会很快反应过来,继续看自己手下的书籍,看起来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到了午膳的时间,嗽谟椭街中的烤肉拿出来填饱肚子,又给那只兔子拔了几根草放在它面前,这才继续看书。
嬴政从书籍的重量上就察觉到了这些书要比往日多上一些,真正看起来便知道多上很多。他看完所有木简制作成的书籍,比往常至少多用了一个时辰。如果有半个时辰是因为他心不在焉,那另外半个时辰便真的是因为书籍多上很多。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收拾好书籍,向着河边跑去。
在遇到赵雁之前,他一直都是早晨锻炼身体,晌午之后就会一直待在家里。认识赵雁,他几乎整天整天的都呆在这边。哪怕知道了赵雁每两日才能出门一次,他也担忧赵雁其他时间出来,来这里找他。在家里他也总是一个人,与在河边没什么区别。
等他跑完步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将兔子放在那一堆书上,然后将书连同兔子一起抱起来。他暂时将这些书放在家里,两天之后如果赵雁没有带着书过来,他就多往那个家里跑一趟。如果赵雁依旧带了书,那就让她下次不要再带着书过来。
这些书在赵雁眼里算不得珍贵,只要是富贵人家,哪怕是不喜文墨,也总是买许多书籍放在书房中装点门面。她或许不曾在意,但是如果因为这些书丢失,让赵雁遭到家人的指责,就更让他愧疚。
嬴政回到他与母亲居住的那个院落,房门果然如往常一样紧闭。他也已经习惯了母亲赵姬这样的行为,在刚刚来到这里的那几日,她还有几分小心翼翼。确定了赵王的士兵没有追过来,母亲赵姬便不怎么的呆在家里,不知道去哪里玩乐。
母亲只有在一日三餐的时候才会回来,为他准备一些简单的膳食。她回来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意,有时候还会沾染几分酒气。最近,她似乎知道了他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连三餐的时间也经常不在。回来的时间更是越来越晚,太阳落山的时候都没有回来,也不是第一次。
嬴政对她已经没有了多少期待,直接走到自己房间。拿起他往日的旧衣物扑在床的一角,将那只受伤的兔子放在上面。看着兔子依旧安安稳稳地呆在那里,他也躺到床·榻上。
第二天,嬴政一大早的就起来,带着兔子去打完猎,解决了早餐。他从箭筒之中拿出那被他卷好放在里面的绢布,既然有没有看完的书籍,他自然想着尽快看完。
那些绢布之间似乎还有排列,有时候第一张绢布的内容与第二张是连接起来的。绢布上能够承载的内容的确比木简要多,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不过用绢布写字作画,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消耗的起。所以,这样的方式并不普及。最普及的东西还是木简,哪怕在木简上写字耗费的气力比较多一些,相对来说却比较廉价。
嬴政认真的看着绢布之中的内容,不知不觉他便看到了最后一页,在看到那最后一行文字的时候。他的唇·瓣微微抿起,眼眸之中也有几分慌乱。
他想到昨日赵雁走之前刻意和他道了别,当时他便觉得有些反常。只是随后因为赵雁让他记得想着她,那娇俏的声音让他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想,是因为她要离开,甚至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所以才这般郑重的道别么?
他心下有几分懊悔,若是昨日·他便发现了不对……哪怕昨日·他就发现了不对,又能做什么?他不可能随着赵雁一起离开,赵雁的家人也不可能让她因为他留下来。
两人这样分开以后,会不会就是永别?嬴政这才发现他对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熟悉。只知道她叫‘雁儿’,知道她居住在花丛那边的别院中,甚至连她的姓氏都不知晓。
牙齿下意识的用力,将的唇·瓣咬出了血迹。血腥的味道在他口中蔓延,嬴政伸手将绢布收起。他一低头便对上了兔子那一双红色的眼眸,伸手小心翼翼的碰触了兔子的耳朵。
他似乎有几分明白了雁儿交换礼物的含义。或许,雁儿并不喜欢那只鹰的模样,她喜欢的只是他亲手打下来的猎物。在他眼里,这只兔子与她有几分相似。或许在她眼中,他也肖似那只雄鹰。
嬴政能隐约感受到赵雁对他的那份不舍,心下终于冷静了下来。抿起的唇·瓣展开,那上面还残留着几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唇·瓣上流了下来。
他的眼眸之中,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敛去了几分柔情,多了几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