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姜出了屋子便怒气冲冲又有些火急火燎的姿态往三进院去,而赵倧却只是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她脚步极快,丝毫没有要跟上的意思,反倒轻咳一声,示意她身后还有人。
“你倒快点走啊。”荣姜因挂心内宅的事,一时没多想,扭头就丢出这样一句来,待看清跟着的人是赵倧,脸色才有些尴尬之色,放慢了脚步,“臣一时心急,殿下别见怪。”
赵倧嗯了一声示意她不打紧,可是听她说心急却仍行的很慢,气的荣姜想骂人,才听他问了一句:“冯嘉跟你说了什么?”
“嗳?”荣姜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脚步一顿外头去看他,却发现赵倧像一直盯着她似的,耳朵可疑的发红起来。
“我是说,你往前头来之前,冯嘉跟你说了什么,看你那个样子像是气急了,而冯嘉......”说着便略拧眉,“怎么会伤了荣媛?”
荣姜也是沉思起来,照理说她临走的时候吩咐了添香看着,况且说的话也不可谓不狠,冯嘉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就该安生些,怎么反倒抓伤了荣媛,还又惹得外祖母厥过去。她正想着,一旁赵倧“喂”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要回话:“无非是说太子新纳妾,太不把媛姐儿放在眼里一类的,我听了气她孟浪,便斥责了几句,大约是说的不太好听。原本以为她怎么也会忌惮着我,却不想又把媛姐儿抓伤了。”
赵倧知道事情绝没有她说的这样简单,若只是姊妹间口舌之争,她进屋时绝不会带着杀气而来。明明知道他在府上做客,明明知道是他指名要她去作陪,身上的戾气却收都收不住,可见冯嘉是说了什么话,触到她逆鳞了。只是眼下她既不想说,他也没得强问。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眼看要入了内宅,赵倧却站住不肯再走,反倒问荣姜:“你打算怎么料理冯嘉?”
荣姜跟着他停下脚步,敷衍似的回他:“内宅的事情都是臣二婶在做主,轮不到臣来料理她。”
“你打量着蒙我呢?”赵倧有些想发笑,却想着不合时宜,反问了一句后才道,“她伤了未来的太子妃,又气厥了朝廷一品诰命,这就不仅是内宅的事了。你若想整治她,只消一本折子参她蓄意谋害太子妃,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荣姜有些吃惊,这本就是她心里的想法。她知道二婶婶一向把荣媛捧在手心里,今次冯嘉敢伤了她,不管伤势如何,二婶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况且外祖父才刚特意吩咐把三婶婶留在外祖母屋子里,为的就是不让她插手求情。既然连长辈们都不打算放过冯嘉,她自然更要出这口气。
如是想着,再加上赵倧的确是个聪明人,加之外祖父所言他回京是为荣家,荣姜便觉得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脸色一沉:“她敢对荣家指手画脚,即便今次她没伤了媛姐儿,我也是没打算放过她的。”
赵倧心道果真让我猜对了,面上却不露,沉吟着想了一会儿:“她父亲如今是正四品的知府,她和孙延嗣的婚事又已经落定,荣姜——”这是赵倧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觉得意外的好听。没工夫想那么多,便丢出后话来,“冯远世已内定了通政使司副使,只等现在的副使告老还乡,他就可以立马补缺上任。现在整治冯嘉,你觉得是明智之举吗?”
荣姜朱唇微启却一时无言以对,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就站在那里。赵倧有些失望了,他原本以为荣姜是个很有见地的姑娘,可今次看她这样,分明是有些无措了,当下只叹了口气,便提步要走。
可他还没动,荣姜坚定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便是他父亲要内迁入阁,她敢伤荣家人,我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赵倧看着她,说不出的感慨。荣臻意气风发时,他还很小,只是偶尔会听皇嫂说起那位大元帅,是何等的英武,又是何等的果敢刚毅。他想,荣姜大抵是更像荣臻的,至少这一刻,是这样的。他想伸手去拍拍她的头,像爱怜晚辈那样,刚想动,又猛地觉得实在不妥,便没了动作。
荣姜可不知道他心里已经闪过了那么多想法,只是很认真的问他:“殿下知道荣家与平定伯府有什么样的宿仇,对吗?”眼见赵倧点头,跟着问,“臣想请教殿下,是什么样的‘宿仇’,叫平定伯这样冒进,这个当口也要参太子一本。”
“你不知道啊......”像是感叹,更像是疑惑似的,荣姜心道我要是知道干嘛还问你,却只是老实的点头。他才说下去,“平定伯府现在的大老爷,其实行二。他的哥哥,平定伯真正的大公子孙昭英,是死在你母亲手上的。”
荣姜心头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叫......死在她母亲手上的?
赵倧看她神情便知她想岔了,伸手照她头上轻拍了一下,只觉得她发丝柔顺极了。
可荣姜却因他这个动作惊的退了两步。他失笑摇头,继而道:“你母亲,是个真正的英雄,我虽年纪小她很多,却知道,她这一辈子从没有害过谁,”看荣姜开口想问话,笑着与她说,“孙昭英是你母亲的副将,当年与北狄一战中他阵前不听军令,致使他手下的先头部队惨败,三万人去,三千人回,你母亲一怒之下以军法把他砍了。这件事平定伯还上折子参过你母亲,可先帝只说孙昭英咎由自取,便不了了之。平定伯府也是因为这件事,恨上了你们荣家,当初冯远世想跟他们联姻时,还因夫人的亲妹是你们府上三房太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