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走了,他的心也仿佛跟着去了那遥远的倚南。先前那么多次的别离都有盼头,不管分开几天他也总会想,回去便能见面了。而现在,再见之日遥遥无期,全都成了未知数。
他转念一想,心中却也宽慰不少,还好她不在,就算打仗,他也再没了牵挂。
东元使臣走了,带走了满腹的遗憾,也装满了一腔的愤慨。
东元暮城,延禧宫。
晚风徐徐,月光皎洁,灯火通明的殿中沈月烟正在那张黄花梨大木桌前定定发着呆,嫩白纤细的指尖捏着一封信,信上的笔记苍劲有力,浑然大气,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
等了数日,毅哥的信总算到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信中那句“保重身子”的话语,唇瓣间的笑容就好似那枝头含苞的花蕾,噼里啪啦的开满面颊。
“娘娘,该歇息了。”流儿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挑棍,将着的很亮的蜡烛芯往油里按了按,殿中的光线便瞬间微弱了很多。
沈月烟将信快速折了几折,瞬间塞进了袖口中。
“知道了,你也快去歇息吧!让流珠在殿外守着便可。”她站起身来,脱下外面罩着的一层薄衣,缓缓躺在了榻上。
“嗯,奴婢知道了。”流儿笑着走过来,将床榻四周的纱帐放了下来,这才走了出去。
她刚阖上眼,不远处红漆的立柱后面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谁?”沈月烟霍然起身,一把掀开纱帐。
“娘,是我!”来人一身墨蓝色的太监服,黝黑发亮的眸子是头上那帽子根本无法掩盖住的。
“怎么是你?你不是昨日便走了。”沈月烟见到来人,语气立马变得温柔,声音中都透着满满的疼惜。
“我舍不得娘。”那男子几步上前,很熟稔的便在榻边坐下,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么晚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要是被抓住,娘都救不了你。”她的语气中虽带着些责备,可是手却不由自主覆上了男子的脸颊。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过来给您带个话,明日便真的要回去了。”
“什么话?”沈月烟有些纳闷,白天在宫外不是都说完了么?
“爹说让你同意出兵,哪怕只是做做样子。”男子把玩着一缕发丝,小声说道。
沈月烟皱眉,怎么毅哥的信上什么都没说呢,只是告诉她,他决计不会让九皇子回来,随了老皇帝的愿的。
“没其他的了?”她反问,深怕再露了什么。“怎么你爹给我的信里没说呢?”
“还不是怕那信被‘其他’人看到呗!”男子将‘其他’两字咬的很重,分明意有所指。
沈月烟瞬间便明白过来,他是怕被逸儿看到吧!遂也没再问下去,只道了句‘知道了’,嘱咐来人回去时候小心,便又缓缓躺下了。
安阳二十一年,四月,三国紧绷了许久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联姻失败,两公主下落不明,月落、东元的朝臣满是愤慨,集结兵力,矛头直指北新。
一时间“要打仗了”的消息传遍了北新的大街小巷,老百姓们人人自危,民心动荡。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平日子,怎么说打仗就要打仗了呢?
没经历过战役的年轻人只是莫名觉得恐慌,可经历过十几年前的那场多国战役的老一辈们却个个心有余悸。那时候举国上下一片死寂,大伙没安稳日子过,天天将装着干粮银两的破包袱准备好,就怕打到跟前自己来不及逃跑。
这一日,文武百官俱是一身朝服,早早便立在二重们前等候。两国大军压境,听说加起来有十几万人呢。
钟声一响,众人皆不敢似平日那般散漫,争先恐后的进了大殿,规规矩矩站好,等着那抹明黄上殿。
“反了,反了。”北安煌气急败坏而来,“咚”的一声重重坐进龙椅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东元会不顾他们九皇子的安慰便跟月落勾结,堪堪朝他们北新发兵,真是反了。
“梁文,将两国边界的兵力再各加派五万,朕就不信了,他们两国加起来才区区十几万兵力,能翻出什么大天来。”
北安煌盛怒,说完这句话便拍桌而起,眼睛也蹬的斗大。
“是,臣领旨。”
“另外,将那元鸿轩严加看管,朕倒要看看,东元皇帝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儿子了。”
“是。”
安阳二十一年,五月。东元、月落,两国十几万的兵力全都驻扎在了灵赐关跟肥城的边界,只是却再没有异动,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太子北熠宇早在一个月前便被解了禁足,只是不得参政。这意味着什么,似乎明眼人都瞧的一清二楚。
他这太子的位置,大抵只是徒有虚名,或许不久便会被废了吧!
太子殿后园,北熠宇眼睛蒙着一条大红的丝帕,正跟一众妃子嬉戏玩耍,丝毫没有半点太子之位不保的担心之意。
他东一晃,西一抓,瞬间就将一个身穿鹅黄色宫服的女子揽进了怀中。
“抓到了,抓到了,让本太子猜猜你是谁。”他抚上女子的面容,细细摸索起来。
那女子在他怀中不说话,只“嗤嗤嗤”的笑出声来。
“猜到了,是允儿。”不待女子说话,他便将眼前的丝帕扯下,一看到女子的面庞,便“呵呵”笑了起来。
“果然是你。”
“殿下猜的真准,嘻嘻。”一众女子围过来,莺莺燕燕在他身边夸赞着。
身着太监服的一人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