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都只是呆呆的在悬崖边上站着,一刻,一个时辰,还是一天?
记不清楚了,他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不到亮光,看不见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忽而的树影攒动,像是带来了一阵凉风,拂过他的脸,他的发。仿佛只是发了个呆,从梦魇中回过神来,他的眸中再度看见了月光,淡极的投射下来,分明安抚着的温柔,却又那般清冷疏远,漠不关心。而后便听见,一个偏淡而宁静的声音,迟疑着从他背后响起,“你,还好吗?”
月光。
这便是温珩对慕禾的初印象,她飞扬的发随意束起,月白的衣裙清丽而矜贵,眸中倒映着一轮清远的月,温柔若水,又遥不可攀,就那样看着他。
温珩很久很久都没有跟陌生人说过话,也全未想过自己对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轻而平静的,“我不好。”
忘记了礼貌,忘记了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然后果不其然的看见她愣了下,走上前,“怎么了?”
“娘亲从这里跳下去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淡,没有起伏的陈述,也看到她徒然之间变得震惊的脸,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牵扯的难过与痛楚。
苏卿死了,他知道,也不曾抱过什么希望,她是自杀的。
对于苏卿的死亡离开,他没有特别伤感痛楚,或许那是从骨子里的冷淡,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种复杂而无从解释的冷淡说给一个刚见面的人听,让她这么震惊。
她似乎是带着几分爱怜与同情般的,抬手抚了抚他的发,稍稍抿着唇看了一眼悬崖下,回眸轻轻对他道,“不要乱跑,在这里等着我。”
然而下一刻,她所作的事却让他整个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瞪大了眼——慕禾整个人从他的视野中一空,翻身跳下了悬崖。
她没有出事,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一般,轻盈而灵巧的踏在几处突出的岩石之上,裙摆犹若盛开的雪莲,狠狠印入他的瞳孔。
最后的爬上来时,她气喘吁吁,秀净白皙的面容上沾染了灰尘,趴在悬崖边上仰视着他,幽静漆黑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我,没有找到她。”顿了顿,“你不用担心,如果要找你娘亲,需要更多的人手。你,要跟我回栖梧山庄吗?”
那么显眼的马车,她说她没有找到。是因为不想告诉他,他娘亲已经死去了呢?
竟还会有人对他这样温柔。
一丝从未有过的,莫名的情愫,悄悄的撞进了他的眼里,心里。
“恩。”
慕禾并不温暖,疏冷矜贵,好比一缕月光,是不可亵渎的存在。偶发善心,又回归仙境的仙。
她将他安置好之后,便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再见他时,她眸光清远而宁静,没有关切,没有同情,一切如初。
执念不知从何而起,刻骨铭心,掩盖在皮相之下。
他亦清浅乖巧回以她微笑,安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