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熟悉又陌生的神光。
熟悉的是那神光的气息,强大耀眼到连金乌都会觉得自卑,陌生的是那神光之中,直面自己而来的,不死不休的暴戾攻击性……
神光几乎印入额头,未完全印入元神便有被撕裂的痛楚,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神光之中有个人露出了极度恐慌的神情……
然后她如同拂柳那般被人推开。
“云尊……”
云染挡在了她的面前。
被神光吞噬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露出了笑容。
不能看着云喜去死……
她重新长了心芽,却依然如同被诅咒了那般渐渐向那人靠拢。
他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
权衡利弊,他会……
既然没有办法了,那就赌一把吧。
就赌你,此时此刻,眼里只有我。
就赌你,哪怕拿回了那颗心,也永生,不能再恨我。
“云尊!”
云喜的神情分明是震惊,害怕,慌乱……
他心想,对了,就是这样,在这一瞬间,你大约连月和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吧?
赤瞳从月和身后伸出头看到这一幕,顿时满头红发一瞬间就炸开了!
这不是他家的傻儿子吗!
刚才两厢的反应相撞,从两边撞破了阵眼,正得一隙漏洞,内里较为强大的一方便如同从洞口宣泄的洪流,直扑向了外面的两个人……
月和伸出手接住云喜。
赤瞳伸手接住云染。
清流拼命地想接住旱魃,可他是被她用力推开的,直面了神光的正中心。
月和的神光何其强大?
等他终于能靠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旱魃已经连渣都不剩下了。
形神俱灭。
这时候一只虚空的大手将他们笼罩,刚刚被撕裂的阵眼又一瞬间长了回去。
鸢哥的声音在空中传来,显然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画骨,你真该睁开眼看看,我给你抓到了女娲的血脉,还有至美的鲛人王做祭品,我绝对能,给你打造出一副最好的皮囊!”
听到他的声音,云染挣扎了一下。可是他受伤太重,咳了几声又挣不起来。
云喜回过头去:“云尊……”
月和低头看了她一眼,用袖子把她的眼帘遮住。
赤瞳有些无奈,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
这时候,他身后的生离绕了出来,左顾右盼,喃喃道:“这不是阵眼……我们都弄错了。”
阵眼若是碎了,噬魔道必定整个垮掉,连鸳哥,都会受重伤。
可是眼下……
云喜有些生气地拉下月和的手,结果一低头却看到他手腕上的黑线。
她吃惊地道:“这是什么?”
只见他的手腕命门上,蜿蜒曲折,爬着黑线。中间那根最粗,旁边的,好像是新长出来的枝桠。
月和自觉有些丢人,无奈地道:“着了道……”
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指了指赤瞳,道:“他也是一样的。”
赤瞳伸出手,低头看了一眼,苦笑。
刚刚是以为找到了阵眼,全力一击,将元气耗损大半……哪里知道元气用错了地方,结果使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形势,更恶劣了。
毒气在加速蔓延。
生离有些按捺不住,转身冲着虚空高喊道:“鸳哥,你到底要什么,不如出来谈谈!总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意思!”
没人理她……
鸢哥眼下正是能耗死他们的时候,哪里会没意思?对他而言简直有意思极了!
那裂口已经差不多完全合上了。
云喜眼前的光线消失。她先前没想到这里面竟是这样的情景,连忙一把搂住了月和的脖子。
月和心下正忐忑,恐她会突然跑来算那个封印她的账……
哪里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他心中倒是有些庆幸的,伸手楼主她的细腰,刚想安抚两声。
云喜搂着他的脖子却已经扯开嗓子先叫唤开了:“清流!清流!你在哪儿?”
月和:“……”
周围死寂一片,清流没有回答。
云喜修为不够,看不见,只急急地又叫唤了一声。
她好像记得当时旱魃……
“清流?”
她使劲掐着月和的脖子,道:“清流呢?你看见他了吗?”
月和:“……”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低头看着脚下……
“看见了。”他道。
在他们的正下方,鲛人垂头坐在泥泞之中。他那美丽的冰蓝色长尾,此时已经有半个陷入了身下的沼泽之中。
可他好像没有感觉到,只是捧着自己的手……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捧着手,一直看一直看。
云喜道:“他在哪儿呢?”
月和正想什么,倒是生离,先冲了下去,把清流从泥泞中拎了起来。
她没好气地道:“眼下,助力能多一分是一分。你是上古鲛人王,满身好力气,能不能先别急着去殉情?等出去了再说也来得及。”
殉情?
云喜有点茫然,拉着月和问:“旱魃死了?”
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在这黑夜之中,似乎又大得有些尴尬……
月和柔声道:“嗯。”
这次绝对死得透透的了。
说实话,月和也没想到……
那个顽强求生,极怕自己被人忽略,怕没有身份的天女,竟然会以这种草率的方式……形神俱灭。
连月和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更别提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