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卫庄冷笑,看向盖聂的目光中明显带着嘲讽的戏谑。
他绝对渴望与盖聂纵横一战,但不是以这种烂俗狗血的方式。
事实上,他一直讨厌已经有了恋爱脑、情感上过于温柔的盖聂。
“师哥呐,你对我最好了。”
我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了盖聂的腰身。
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清瘦,这些天以来,他吃了太多的苦,光是照顾和保护我,就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不吃不喝不休息,还有来自心理上的折磨――他总觉得没能解脱我的苦痛是他的错。
……我知道,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是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才不能让你为难呐。”我抱住已经被点昏过去的盖聂,对倚在门口正在看好戏的墨鸦招呼道,“小墨鸦,快来把我师哥收起来,记住,决斗没结束之前,千万别让他醒过来。”
“真遗憾,我还以为真的能看到鬼谷的纵横一战呢?”墨鸦有些惋惜地耸了耸肩膀,又好奇地问道,“桃子啊,为什么你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什么叫突然,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他出手。”我替盖聂整理好散落开来的头发,捡起地上的欺霜剑,幽幽道,“……我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然怎么点昏他?”
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营养不良&心理上的折磨&对我的绝对信任=我轻而易举地就点昏了盖聂。
“盖聂,你醒来了也要原谅我。”
我低头郑重地对盖聂说了一声,然后又用欺霜指向了卫庄,“来吧,卫庄大人,我等跟你决斗的这一天,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天底下,挑战纵横的人有很多,但几乎没有人成功过。
但我知道,此刻我的样子有多么狼狈不堪,就有多么意气风发。
若是盖聂醒着,必然会阻止我,所以只能让他安稳地睡觉了。
卫庄目光沉凝,面色复杂,看了我片刻,缓缓道:“……先开锁。”
我&墨鸦&大牛&二牛:“……”
……天了噜,刚才盖聂开了半天锁,难道是在做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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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当然会接受我的挑战,因为他也早就等得不耐烦,迫不及待地想修理我一顿了。
四年前,他开始教我连横剑法,但是也仅仅只教了我其中的一式,横贯四方。
只这一大招,我练了足足两年。
我原本以为卫庄是想收我为徒,将他的毕生绝学全部教授于我,让我继任下一任的鬼谷先生——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他只是在替我舒展筋骨,强身健体,打通任督二脉(?),为以后修习剑法做准备工作。
横贯四方没有完全练成,他就捅了我一鲨齿,让我明白,与比自己强的人作对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弱者要屈服于强者,识时务者为俊杰。临走,他还留给我一本剑谱,《郑氏名流》的上卷。
有上卷必然有下卷,弄不好还有中卷——但是他只给了我上卷。
他一向剑走偏锋,行事乖张,但在督促我习武练剑方面,倒也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
这套剑法颇为复杂,但全篇只贯穿了一个字:柔。
——以柔,克刚?
“铛——”
鲨齿带着强劲的剑风向我砍来,往上是逃不开的,跳上去还是要再落入地面被砍。
直面向他也是死路一条,横贯四方会把我整个人都拦腰斩断了。
——只能往下压了。
欺霜剑似乎天生就是为这套剑法而铸造的,比起刚硬易断的落雷,华而不实的惊鸿,它锋利却柔软,既能劈开坚硬的石块,又能大幅度弯折却不会断裂,只是这把剑和剑谱对使用者的身体柔韧素质都有着绝高的要求。
《郑氏名流》第一式,随波逐流。
我的身体随着欺霜剑的下压轨迹往下滑去,躲过了鲨齿,却没有完全避开他横贯四方的剑气——但他只是小试牛刀,没有完全出力。
随波逐流,一个人没有坚定的立场,缺乏判断是非的果断,只能跟着别人走。
在这个世道,强者制定规则,睥睨天下,傲视苍生,而弱者,只能追着强者的脚步,随波逐流,以求苟且之安,性命无攸。
随波逐流,位列《名流》第一式,只能肤浅保命,绝非大放异彩之招。
剑气划伤了我的脸颊和手臂,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经历了琵琶骨穿刺之刑以后,我对于疼痛的耐力已经超越了常人。片刻功夫就恢复了平静,握紧欺霜剑,向他的腰身刺去。
习武练剑之人,若是追求速度之快,那么气势上、攻击力便都会降低,若是追求剑的杀伤力,变要舍弃一部分的速度与灵敏、应变能力。
我渴求绝对的速度和力量,二者实难兼得,但也无法舍弃任何一个,所以我一个也没学精。
《名流》剑法第二式,溯源穷流。
人在一开始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之后,经历过一些挫折与考验之后,有些人继续选择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有些人则会开始反思,自身与强者的区别在哪?
为何强者?何为强者?
莫不是拥有一把绝世好剑?
秦时动漫里,盖聂在机关城对卫庄说过,身为一个剑客,他太在于剑的本身。
形而上者谓之道。
盖聂或许已经摆脱了剑之形,深刻领悟了剑之道。但是对于卫庄来说,剑客不在意剑,又要在意什么?又能在意些什么?
卫庄或许会去思考盖聂的话,而我也在思考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