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宁云其实心中很满意他的回答,但又有些隐隐的,自己都不明白的不满和恼怒,卫毅实在是很懂女孩子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哄得女孩子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好一个坏了咱们的情分!”宁云上下打量了卫毅一圈,刻意冷笑着坐的远远的,用手指绕着腰佩上的长长流苏,讥讽道,“卫公子这张嘴骗了不少女人的芳心吧?”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对他发脾气了,一想到他也曾这样哄过其他的女子,她就无端的烦躁起来,怎么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微微一笑,卫毅如何不明白她这种吃醋的心思?
盯着她手指间不断缠绕又飞散的鹅黄色流苏,嫩绿的裙子和鹅黄流苏将她的手指衬的越发洁白,仿佛羊脂玉做成的芊芊玉指上染了粉色的蔻丹,令人不禁想要握在手中细细把玩。
挥手让侍女下去,只剩下他们两人说话,卫毅走到宁云身边,从上往下看着她笑道,“何必用骗这个字?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说些她爱听的话,难道不是无师自通的吗?”
听了这话,宁云的目光就落到了今日新换的桌椅上。
自下午周翼来过之后,她就命侍女将周翼用过的桌椅和茶具全都丢了。
她看着黄杨木的桌椅,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若是有一个你完全不喜欢的女子,但她当时有对你还算有用,她要你娶了她才肯帮你,你会怎么办?”
诧异的看她一眼,卫毅顺势坐在她身边,先细细的看她没有反对和排斥之意,是很认真的在问他这个问题,这才笑着说,“一般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但若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当然是娶回家,随意找个院子安置了就行了,难道还要当宝似的供着?”
说完之后,笑着挑起她的下巴,“云儿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这你尽管放心,我若是娶了你,一定待你如珠如宝,绝不会冷落你半分。”
他本已做好了准备,宁云会恼怒的避开,没想到宁云却对他笑了笑,意料之外的反应让卫毅顿了顿,宁云随即轻轻的扭开了头。
这种处理自己不喜欢女人的做法,和周翼一模一样,大概,男人都会是做这样选择的吧?
记得周翼和宁璞玉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逗得她一直咯咯娇笑的。
这么算的话,宁璞玉也是他喜欢的女人了,不然她凭什么宠冠六宫,还生下了皇长子。
唯有宁云,是他最厌恶的女子,可偏偏成了他的妻子,难怪他不愿与自己白头了。
“我其实,并不讨人喜欢。”宁云抬头看着卫毅笑道,满脸的笑容,眼中却偏偏带了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凄凉。
不顾卫毅愕然的看着自己,她莞尔一笑,伸手将发鬓上的步摇摘下来,金玉做的玉芙蓉步摇在她手中一阵轻响。
她不想被卫毅看见自己的眼泪,低头强忍着泪水,用手摸着玉花瓣,感受着冰凉玉石上面雕刻的精美纹路,“我这个人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我会一直撞一直撞,直到把自己撞死为止。”
若是前世,她能明白周翼厌恶眼神背后的意味,早点转身就好了。
一次次把自己撞的遍体鳞伤,直到最后伤重而死。
察觉到她的逃避和畏惧,卫毅双手将她的肩膀掰到自己面前,抬起她的脸让她注视着自己,温柔的拭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认真的说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若肯这样执着的对我,你将是我府里唯一的女人,以后都是你说了算!”
这种待遇,是连母亲宁夫人都没享受过的,父亲虽对母亲极为尊重,却也有不少通房和妾室,怀孕生子的都送到京师宁府养着,还有些在边关的南域关陪伴侍奉父亲起居。
她微笑着,手却紧张的抓住了步摇,玉石和金叶子尖锐的边角将她的手掌扎的生疼,令她恢复了一些理智,重新低下头,小心的将簪子上被自己捏弯的叶子掰直,却总觉得恢复不了原样。
大概自己也和这金叶子一样,已经被折弯了,即使是掰直,也回不到原样了,那道痕迹始终在那里,不可能抹去。
“到时候你就会觉得烦了,天天看着我,还要被人嘲笑是惧内。”这种事情,哪是卫毅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能受得了的?只怕会加倍的发泄在她身上了,就如周翼那般。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卫毅早就笑成了一朵花,将她搂在怀里,“没人会笑话我,他们只会嫉妒我娶得了这么好的一位妻子!”
得了他这样的保证,若说不欢喜,那是假的。
可宁云一时间,也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家里会怎么样?
宁家是武将世家,怎么会愿意沾惹锦衣卫这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更不要提嫁女儿去,光是被同僚们说是畏惧权势,口水就足以把宁家人淹死了。
卫毅是周崇的心腹,周崇势必不会干涉他们俩的事情。
但要怎么应对唐淑妃和周泉,就是个大问题了,还有一直对她寄予厚望的母亲,得知她的选择之后,会有多失望?估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点头吧!
朝中见不得宁家好的人太多,到时候,还不知会怎么攻击政敌呢!
她的婚姻,注定了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前世如此,今世也是!
怀中人儿半天不说话,卫毅也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