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说完这些话,就用尽了他所有的精力,然后他艰难得俯下身去:“我知道,或许……或许太过天真,或许,有些荒谬,还是想……想请您能……帮帮我。”
克劳瑞丝啊……那个美丽又聪颖的女孩,也许,正是明了自己与他之间无法再继续的羁绊,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得,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就像那年独自一个人哭得几乎窒息,还是无声无息得,等待他或许永远不可能回头得发现自己。
那个傻女孩阿,用这样傻的方式来回报他的爱恋……傻傻得,就让自己迈到了终点。
怎么就……这样傻呢。
菲利克斯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一滴眼泪划过那位阁下的面庞。
他转过头去,视线穿透玻璃窗望向遥远的天际。身上席卷着何等可怕的孤寂,就如同想要吞噬一切的深渊,看一眼都是磨难。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病入膏肓的长者缓缓说了最后一句话。
“克劳瑞丝临……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您……想听听吗?”
回应这个问题的,是他微微的停顿,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没有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但想必,这个时候看到他的所有人,都会清晰感觉到,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
※※※※※※
那日,菲利克斯的轮椅转过走廊,视线无意触及到那株香花槐时,他停了下来。
他仰起头,像两天前那位年轻人与他已逝的第二位妻子一样,静静凝望着。许久之后,他从轮椅右侧的夹层中抽出一本极厚的笔记本。
里面全是剪报。小心贴得整整齐齐。纸页的边角磨损已经有些厉害,显然是翻过太多次的缘故。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随意翻开一页,视线中就映入一首诗。
有一个字经常被人亵渎
我不会再来亵渎
有一种感情被人假意鄙薄
你也不会再来鄙薄。
有一种希望太似绝望;
但何须再加提防。
你的怜悯之情无人能比,
永远温暖我的心脏。
我不能给你世人所称的爱情,
但不知你能否接受
这颗心对你的思慕之情,
连上天也不会拒绝。
犹如飞蛾扑向星星,
黑夜追求黎明。
这种思慕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佛罗伦萨晨报头版的诗歌专栏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新的内容了,这就引发了新的争论狂潮。
四年时间,整整一千五百首情诗,已经让太多的人将这习惯根深蒂固。忽然有一天断掉,就像生命中缺少很重要的一部分般,无法接受。
更多的人害怕,那位诗人是否出了什么事,还是说,这份犹如传奇般的情感已经无法再继续?
无论有再多的纷纷扰扰,第三天,报纸上那个熟悉的位置还是出现了新的内容。
那是一首抒情长诗。
一首,能与去年广为流传的那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相匹敌的催泪之作。这一日的早餐桌上,有多少人泪流满面,哽咽到无法自制?有多少人悲伤抚额,无法再说出任何的言语?
原来爱情没有童话。原来四年的真情,也需得迈入一个终局。
专栏名字换了,不再是晨安,而是“夜安,克劳瑞丝”。
明明是清晨,那位诗人却道了一声……夜安。
诗作的第一句,便是:你已经长逝。
而诗作的最后,这样写道:
……
你那永不泯灭的精神
通过威严幽晦的永恒
重又回到我心间
你已葬的爱情胜过一切
只除了爱情活著的年月
菲利克斯缓缓放下报纸。他知道,或许,他那天真又荒谬的想法,即将实现。
从这日开始,佛罗伦萨晨报依然存在,但头版的那个位置,永远停留,永远空白。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对此表达不满。因为,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人,曾用一场延续四年的无望真情倾倒了整个世界。
仿佛,一场无声的祭奠。
※※※※※※
希瑞尔已经安排好他能想到的一切,所以他在佛罗伦萨那些曾留存在记忆中的地方沉寂了好几天,什么都不做的就站在那广场,看鸽子飞散,看黄昏的辉光消失在天宇,长久的恍惚过后,仿佛还能见到她的影子出现他面前,后背着手,偏头笑着,说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他把自己打包去了艾萨克。
这是西班牙北部山区的一个小镇,世代为凯恩家族所掌控。风景十分迷人,远山绵延如画,河谷之间草木旺盛,湖水清澈如镜,重要的是,凯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要在这里待到十六岁,然后开始学着接掌家族,步入社交界。只不过因为老凯恩寿命不久的缘故,已经等不到她女儿先长成一个名门淑女再开始接触家族事业了。
传说中的女主,现在还是只萝莉。为了克劳瑞丝,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负责萝莉养成。
……又将是一个四年。
作者有话要说: 2.22
……其实我前面写那么长……就是想写个克劳瑞丝罢了。一个克劳瑞丝已经足以让希瑞尔在感情上立于不败之地。让别人苦苦恋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