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双腿坐正身子,弯起唇角,笑容非常明媚,就连这两天一直带着的淡淡阴霾都一扫而空。
alon心底称奇,却只是淡淡说了声“没关系”。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刚刚汽车停到临时站,我下去散步时顺便到超市倒了一杯热水,据说女生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汽车已经开出临时站好一会儿,所以他一直就端着这杯水?
锦妍不好意思的笑笑,眼角仍然发红。刚才哭的太久,嗓子有点哑,温水一入口,舌尖上立刻尝到了淡淡的咸涩。
心里微暖,她侧眸看了男孩儿一眼,一口喝掉了杯中的淡盐水。
alon接过塑料杯,起身扔到垃圾桶,坐回原位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甜食会缓解激烈的情绪,让人时刻保持平稳愉快。”他顿了顿,语调有些抱歉,“冒昧的送你巧克力,我并没有其他心思,本来想买提拉米苏或者纸杯蛋糕,但超市里只卖巧克力。”
锦妍“噗嗤”一下笑出来,“谢谢关心。别紧张,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不会多想的。”
alon看着她轻松写意的撕开巧克力,吃掉一小块后,眉眼惬意的弯起,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认识一个人。”
“嗯?”锦妍微愣——他这是,主动要聊天?
可真稀奇。
“我认识的那个人,我们并不算朋友,只是礼仪上的点头之交。”
alon仔细斟酌着措辞,眼眉微垂,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家世优渥,上面还有其他哥哥,从小就被千娇万宠着长大,风度教养极好,是名副其实的翩翩贵公子。”
锦妍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刚刚动静那么大,他们坐得近她又没有故意避开,只要有心,很轻易就能看到“顾长歌”三个字。
她是在机场偶遇的这个少年,而上京权贵圈儿就这么大,如果两个人真的认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意外。
所以,现在,他这是特地跟自己透露顾长歌的消息?
“他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即便偶尔有烦恼,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
停顿的时间微长,他踌躇半晌,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在背后编排别人不太好,但既然已经给锦妍开了头,总要继续下去:
“二十岁那年,他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上流社会的丑闻。”
锦妍瞬时怔住,她没想到那件事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因为意外,他被设计与一名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致使对方怀孕。”alon的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据说女孩儿是他隔壁的佣人之女,当时只有17岁。虽然受害人之后并没提起法律诉讼,但权贵圈却自此视他为诱-歼犯,将他从上流社会除名,就算是蹭着昔日友人的请柬一起去参加晚宴,他也会被侍者以各种借口拦在门外。”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与他交往为耻。”
锦妍的身体倏然僵硬,下意识瞪大了眼。
因为尝过遭人轻贱的耻辱滋味,所以格外珍惜被上流社会重新接纳的机会。
身负污点的人,即便想要重头开始,人们也会不自觉的紧盯着他曾经的污点,那是永远不可磨灭的过往,即便在后来付出超过常人千百倍的努力。
所以,他才格外爱惜羽毛,不敢在衣香鬓影间承认贫寒卑微的自己?
虽然锦妍仍然生气,态度却已经松动了许多。
毕竟,顾长歌被吓怕了。
而且,究其根源,到底是这具身体的原主给他添了大麻烦。两个人纠纠缠缠,互相拖累,已经说不清谁欠谁更多一些。
“我记得最深刻的是一次宫廷宴会——”alon眼神悠远,“国王陛下在生日那天邀请了所有名流权贵,而他却被王后亲口除名,理由是‘德行有失’。”
那天晚上,他清楚地记得那个被侍卫拦在宴会厅外的男孩子,也是因此,他才开始有意无意的暗暗关注他。
深紫的天穹下,辉煌的灯火后,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腰背挺直,眸底是悲哀、绝望、愤怒、委屈、不屑等糅合到一起的复杂情绪。宴会厅里衣冠楚楚的男女们言笑晏晏,他一个一个一一看过去,似乎每个都认识,但却并没有人回应他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忽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悯。他差人去请他进来,结果话还没说完,顾长歌却后退两步,转身就走,很快就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之后,他虽然还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其他人似乎对此一无所查,大家仍然一起吃喝玩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然而,裂痕只会越来越大,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装傻打哈哈来蒙混过去的。
真是愚蠢。
唇角微不可察的勾出冷讽,alon的声音重新变得舒缓,“我只是觉得,不能轻易给人判死刑,至少应该耐心听听对方的解释。眼见未必为实,耳闻也可能并非虚妄。有时候,很多事情在自己看来轻而易举,但对别人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是啊。”
锦妍颇有感触的点点头,长叹一口气,“谢谢你。”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alon戴回耳机,表情依然淡淡的,“如果不小心耽误了你的时间,那么非常抱歉。”
锦妍无语的撇撇嘴,正想说“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
她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