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夜从傍晚七点开始,七夜随着父母一起来到了赤司家。
已经来过很多次的赤司宅院和往常有所不同,门口竖着一个醒目的大牌子,上面写着逝者的名字:丧主赤司诗织。
七夜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将早上精心准备的信封交给门口专门负责收礼金的人后,紧接着排着队依次进入宅内设置的灵堂。
前来参加通夜的人不多不少,几乎都是赤司家的亲戚和朋友,所有人都身着黑色礼服。七夜今天穿着继母新给她备至的黑色礼服和黑色丝袜,当她走到灵堂门口时,看到赤司家主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跪在一个金黄色的大箱子旁。
那箱子有着金碧辉煌的色彩,上面的雕刻非常精致。橘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洒在铺满的白色花朵上。箱子正上方的中央挂着一张彩照,上面那个笑得温婉的女人正是赤司诗织。
整个灵堂里金色、橘色以及白色的主色调,加上这温柔的笑容,竟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轮到七夜一家时,她随着父母一起跪行到箱子前,双手合十,低头瞥了一眼箱子,却被里面的情景惊住了。
赤司诗织闭着眼,安静地睡在这个极度漂亮的金粉雕花大箱中。眉眼中带着安详,嘴角似乎噙着一丝笑容。而面容与生前一样精致,看样子是精心化过妆。
忍住想要扑过去仔细观察的**,七夜赶紧闭上眼,为此情此景默哀。
“节哀顺变。”她听到父亲低声对赤司征臣说。
然后赤司征臣和赤司征十郎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七夜悄悄瞥向赤司征十郎,只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悲痛,然而相比于一旁他的父亲的淡然来说,麻木和空调更甚。
由于风俗所致,在葬礼上即使再悲痛,也不要轻易流泪。就连七夜在这环境中好几次想哭泣都强忍住了,赤司心中的难受定比她多十万倍。
七夜觉得比起泪流满面,这样的面无表情更悲痛,因为后者是心代替眼睛流泪。
跪行出屋之后,父亲对她说明天下午还有出行赤司诗织的正式葬礼。
阴沉的天幕低垂,好似一张浸湿的抹布,肮脏的灰色令人心情压抑。
赤司诗织的正式葬礼便是在这个随时可能会下雨的阴天举行。
殡仪馆的会场中有五六百张舒适座椅,灵堂布置在绚丽的台上。赤司诗织那个温婉如水的彩色遗像放在中间,被柔和的橘黄色暖光照耀着,更显几分温馨。
穿着红袍的法师为逝者诵经祈福,一开始七夜还在认真地听着,可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加上阴郁的天气,伴着耳旁嗡嗡催眠声,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过了几分钟耳旁除了念经声,还多了几个女人的悄声说话声。七夜屏住呼吸,凭借她良好的耳力,听着她们的谈话。
讲的大多都是赤司家的秘闻。
比如赤司征臣,也就是赤司征十郎的父亲,与赤司诗织竟然是初恋。据说两人是高中同学,一路走到现在,令人感叹不已。
还有说赤司诗织当初本可以在某些领域继续深造,也许今天便成为代表性人物,但她选择早早地结婚,然后相夫教子,也让很多人为她的才华惋惜。
另一个人说起了两人的教育后代方式截然不同,赤司诗织注重心灵的关怀,而赤司征臣却只看重事物的结果,也不知道今后他们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很优秀的。
等诵经结束后,赤司征十郎走到了台子中央,然后开始发表怀念母亲的演讲。
七夜的倦意一下子被扫没,连忙坐得更加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些许是要面对众多宾客,昨天的麻木与空洞已经消减许多。他说了很多从小到大赤司诗织对他的教育,篮球、礼仪……每一项都严格要求他,但却又温柔地作为了他的后盾,与他一起成长。还提到了母亲做的饭很好吃,今后恐怕是再难吃到那熟悉的味道了。种种琐事,从细枝末节中可以看出赤司诗织对他的精心呵护,以及他对自家母亲浓厚的思念。
七夜不免想到了她去赤司家做客,赤司诗织每次都笑盈盈与她说长说短,如若己出,渐渐的她的形象在她心中也在朝着母亲那一角色靠拢。
一个多小时的葬礼,七夜却觉得很漫长。她手中拿着赤司家给每位宾客准备的毛巾礼盒和一包盐,走出了会堂。父亲说自己接下来被邀请去丧宴,七夜和继母则自行回家。只是刚走出殡仪馆,七夜便慢慢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母亲,我有点事,可以等会再回去么?”七夜轻声说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而继母皱起眉头,显然不同意。
“抱歉,拜托了!我一定在天黑之前回来!”七夜低头祈求。
“那这样吧,”继母叹了口气,“在晚饭前我会派车来接你,记得通讯随时保持畅通。”
“嗯,谢谢。”说完她便转身再次走了进去。
因为在门口耽搁了好些时间,此时宾客几乎已经走光了,就连赤司家主赤司征臣也去了丧宴。七夜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再想去看一眼。
在处理完事物之后,赤司征十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父亲已经前往丧宴,而他则不必再去,只是此时的他完全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
母亲离去之后,那个空荡荡的家就只剩下他和几个仆人了。这几天的日程被忙碌事务填满,而此时终于闲下来,心里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