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见明愣了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君见宇狠狠的捏了一下手。君见宇挺了挺胸膛,大声回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让着弟弟的。”
君见明被捏痛了,彼时他既非日后心思玲珑的九公子,亦并非心机深沉的太平王。所以,被平捏了一下,他……他想要炸毛。
可是不待他炸毛,君见宇就一把拽过他,用胳膊“亲昵”的勒住他的脖子,又大声保证道:“祖母别担心啦。要不你日后日日看着我们,我们保证不打架了。”
君见明被勒得翻白眼,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这让他死死的捏住了君见宇胳膊上的一块肉。
君见宇轻啧了一声,第一次没有掐回去。
被两只小的逗得不行,给他们一人拿,笑着说道:“那你们小哥俩出去玩吧,祖母有些话想跟你们祖父说。”
两人接过,笑着手拉手的跑出去。
一直跑了很远,君见宇才一把甩开了君见明的手。两个人在宫中的凉亭坐在,一人占着一个边角,忽然痛哭失声。
他们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可是却知道,这应当是此生与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祖母的最后一面了。皇家的孩子没有哪个是单纯的,纵的面前总是一派没有心机的样子,可是,两个人的手都是沾过血的。
他们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死了就是没有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今天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祖母了。除了抚养,那些宫中的妃嫔,是没有资格被他们称之为祖母的。
在那两兄弟出去之后,君止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缓缓的坐回了铜镜面前,呆呆的看着那个铜镜,半晌也不说话。
君止心中一慌,上前将人拥住,勉强到有几分哀求的笑道:“倾阁别看了,怎么看都是那么漂亮,别看了,别看了好不好?”
却静静的望着铜镜,忽然痴痴笑道:“君止,你说,咱们的女儿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我觉得她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信不信?”
君止周身一僵,如坠冰窖。他不可思议的望向铜镜,镜中的女子面无表情,再无往日的娇憨。她的眸中并无怨毒,却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崇拜以及眷念。
从君止将人拐走的那一天,他便对今天的场景有所准备。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爱,只是自己赊来的。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依旧无法从容。
的眼,自欺欺人的在她耳畔神经质的念叨着:“倾阁你今天身子好了一些,要不要出去走走?你喜欢的荷花开了,你想要剥莲子么?还是想要放风筝?扑蝴蝶?对了,你不是总想去西郊的马场么?我带你去,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放软了身体,靠在君止颤抖的怀里,也不理会蒙着自己眼睛的手。她轻声说道:“你若是得空了,便带我回江南吧,我想在孟河边呆着。你要是没有空,便派个侍嫂嫂总会来接我的,嗯,满庭那小子也应当长大了,他来也是一样的。”
轻轻拍了拍将自己都勒痛了的君的声音平静的说道:“左右不过是一抔灰尘罢了,用那个我喜欢的天青色的坛子收敛了,谁带回去都是一样的。”
君止浑身一僵,他不可,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他的话还没便已经开口:“我生了瑄瑄的那一日。”微微的眼中荡漾开一抹柔情,她笑意暖暖的望向镜子,像是怕惊到镜中的人一般的轻声说道:“我们的女儿,是叫君瑄吧?真是好听的名字。”
君止却觉得自己被褫夺了全部的呼吸。他艰难的开口道:“为什么不与我说?”
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仿佛重新焕发了光彩,眸光也从无悲无喜变回了往日的柔和澄澈。她回头静静的望着一脸惶然,仿佛做错了事情的男子,道:“我是想家啊,可是又有点舍不得你。你那么坏,先是从家里带走了我,又让人抱走了我的宝贝女儿,可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你。”
君止的眼中一瞬间便迸发了光彩的手腕,有些急切的说道:“那倾阁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等我半年,不!三个月就好,三个月我就安排好朝中的事情,到那时候我带你回花家看看,好不好?”
犹豫了片刻,君止更加急切的说道:“然后咱们偷偷的去一趟南海,瑄瑄在那里。咱们虽然不能被人发现,但是偷偷的看看她还是能做到的。”
却摇了摇头,兀自说道:“我都离开家十三年啦,有点不想等了。君止,你好好保重,要是可以,就照顾好咱们女儿吧。要是不行,就换我这个当娘的照顾她,我会一直在那边等着她的。下辈子,下辈子希望她还能是我的女儿,希望我能看着她长大。”
“不,还是算了。要是有下辈子,希望她不要再有这么没用的娘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这样说着,又眷恋的抚了抚镜中的影像。忽的,那双白皙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君止只觉自己怀中的在他的怀中,安详得就宛若只是睡了过去。可是君止知道,结束了。
是谁说过,爱恨本是寻常事,天涯海角总是赊。
他偷来的十三年的陪伴,终于到了失去的时刻。君止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倾阁是再心软不过的女子。可是,她又是这么决绝。她在他最柔软的地方下刀,留给他最难堪的伤口。到了这一步,怨他,也不想听见她说什么来生。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