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说罢,太和殿里,方才的窃窃私语,顿时平息下来。
大家突然发现,这琪琪格态度恭谨,竟是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一直以来,在大多汉人的思想里,都将鞑靼人称之为蛮子,起初大家以为蛮子无礼,谁晓得人家却是表现得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既是廷议,本就是撕逼的地方,似乎也没什么错处,百官进言,要看阁老的面子,这蛮子在乎吗?
此时,琪琪格又道:“臣女有事,因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朱厚照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直接一个透心凉,顿时没了多少兴致。
说好了有乐子瞧的,可对方的口气和礼仪,和寻常的臣子并没什么分别。
朱厚照真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触,你是蛮子啊,这样文质彬彬的,真的好吗?你这样太不符合常理了啊!
呃……看来,应当没什么乐子了。
朱厚照此时兴致阑珊,只是淡淡地道:“说罢,说罢,朕听着。”
琪琪格咬了咬下唇,脸上露出了几分决绝,接着道:“臣女不能嫁兴王子。”
这番话出来,顿时又震惊四座。
朱厚照方才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实在的,昨夜没睡好,已经开始犯困了,可是现在一听,却又抖擞了精神,眼睛也顿时明亮了一些,连忙道:“为何?”
琪琪格哀怨地道:“因为臣女心有所属。”
犹如一颗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湖水之中,这句话,真正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诏书都已经颁布了啊,谁管你乐意不乐意,何况兴王父子都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你说你不肯嫁?其实倒还好说,女儿家家的,即便是蛮子,也晓得害羞的吧,大家哈哈一笑,私底下劝劝你,软硬兼施,你不嫁也嫁。
可特么的你心有所属,是什么鬼?
这满朝文武,脸都拉了下来。
要完了啊。
尤其是那位礼部尚书费宏,脸都绿了!
汗女嫁兴王子,这是他的主意,内阁那儿,是很赞赏的,就是陛下,也点头应许,谁晓得竟闹出这样的风波。
这件事很严重,甚至可以说,严重到了极点。
因为汗女说的是心有所属,这让兴王殿下的面子往哪里搁?
怎么说,那是天潢贵胄啊,父子二人已经巴巴地从安陆跑来京师了,无论他们本心上愿不愿意,可现在这汗女的一句心有所属,岂不是让兴王父子成了笑话?
而更可怕的却是,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竟然没有堤防到这个。
其实这个错误,谁也制止不了,在大明朝这个男权的社会,婚姻之事,讲究的是所谓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人们讨论了的事,女人们是没有任何资格抗命的,所以在这一场婚事之中,每一个人都很热心,关起门来的讨论,无论是阁老还是各部堂,纷纷各抒己见,压根就没想过琪琪格同意与否啊。
谁料,问题恰恰就出在了这里。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消化着这刚刚发生的状况。
直接的说,连他都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定了定神,他不由道:“你属意的是谁?”
叶春秋在班中,一声叹息。
这尼玛……
预感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挺准的啊!可怎么好的不准,不好的就如此准呢?
即使是干过不少胡闹之事的朱厚照,此时也不免有些茫然无措。
事实上,谁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在场的所有人的脑子都发懵了,什么经天纬地,什么满腹经纶,什么经世济国之道,在这个时候,居然全然无用,只剩下了傻眼。
见琪琪格没有答话,朱厚照又问道:“你属意的人是谁?”
咳咳……咳咳……
殿中传来无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不能问啊,陛下,这问下去,就愈发的不可收拾了啊。
可朱厚照还是问了,而且还问了两次,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怎么肯不闻不问?
琪琪格面色冷静,双眉凝起,却是落落大方地道:“镇国公叶春秋。”
呼。
叶春秋顿时感觉到,无数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想不出名也难啊。
这无数的目光中,竟也没什么愤怒,因为全剩下惊讶了。
叶春秋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了。
而事实上,他是震惊了,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平时练剑读书,也算是文武双全,借助着光脑,可谓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可是然并卵啊,这些东西,没一样能解决当下问题的。
朱厚照却是笑了,道:“你在玩笑吧,要知道,他已杀了你两个兄弟了。”
是呢,叶春秋和你鞑靼部不共戴天,你不是故意想害他吧?
琪琪格鹅脸微微扬起,却是镇定自若地道:“敢问皇帝陛下,这大明这样多的宗室,兄弟之间,可有和睦吗?”
这一句话,却是让朱厚照一时无言。
其实琪琪格说的没错,朱厚照还好,可是历朝历代的天子,这么多的后妃,生了这么多的儿女,儿女之间,各有自己的母亲,这些所谓的兄妹,虽然出自同一个父亲,可若说和睦,只怕连寻常百姓家的邻里之间都不如。
琪琪格又道:“我的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在我心里,我便是孑身一人,其余的兄弟,不欺我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什么兄妹之情?我的命运,与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朱厚照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