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即便是刘瑾要整王华,也不敢在朱厚照面前说王华如何如何,只是大大地夸赞王华一番,然后告诉天子,南京吏部尚书这样的尊位更适合帝师的身份,而朱厚照呢,也怕内阁里再出一个‘爹’,隔三差五地跑来训斥自己一顿,所以还是选一个听话的人入阁最是妥当,这才同意了此事。
也就是说,王华必须是道德完人,谁在这上头做文章,都是作死。
何况王华的资历,比当初的焦芳都更有资格,现在焦芳已垮,王华这样的资历和声望,若是刘健等人在背后推一把,谁能挡得住?
叶春秋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自己的泰山大人不就是眼前最合适的人选吗?
刘公和谢迁的小算盘,打的可真是精啊,自己竟都没有想到。
想到这里,叶春秋的心思热了起来,这一次自己没有成为东阁学士,确实有些遗憾,可若是能因此而换来岳父入阁,这是何等的好事啊,有个岳父在内阁里,叶春秋还担心自己的前途吗?
谢迁见叶春秋意动,便继续含笑道:“现在的问题倒不在宫中,而是在王公的身上,王公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是心灰意冷,想要回乡去颐养天年了,哎……了而今是朝廷多事之秋啊,王公怎么能如此撒手不管呢?老夫这才来寻你,老夫去劝,不合适,你是他的乘龙快婿,若是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对他劝说一番,此事应该就好办多了。”
叶春秋终于明白了谢迁的意思,这事儿就算谢迁不交代,自己也要极力促成的,入阁的岳父啊,倒不是叶春秋名利心重,可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万颠不破的道理。
叶春秋没有犹豫,忙道:“下官尽力为之。”
“嗯……”谢迁莞尔一笑道:“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春秋啊……”他呷了口茶,抬眸看着叶春秋,接着道:“你说实话,你与东阁大学士可有什么嫌隙吗?”
谢迁这样一问,叶春秋反而踟蹰起来,可能有人看不破此事,可是内阁诸公,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点端倪来呢?叶春秋这摆明是把杨廷和坑惨了,可若是承认……
未等叶春秋回话,谢迁却是哑然而笑道:“好吧,你不必答了,这种事,也是老夫不识趣,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不过,杨廷和与李公有旧,你懂老夫的意思吧。”
叶春秋明白,这一次自己不只是坑了杨廷和,顺道把李东阳也坑了。
谢迁看出了叶春秋忧心,便道:“过几日呢,老夫去给你向李公说和一下,但愿他不要怪你才好,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李公是有海量的人。”
谢迁说罢,已是长身而起,叶春秋忙是将他送了出去,等谢迁上了马车,叶春秋在中门伫立了片刻,想了想,便让门子准备车马,直接往王家而去。
到了王华的宅院,门子见新姑爷来了,也不必去通报,忙是迎他进去。
王守文和王守俭两个舅哥听说叶春秋到了,便先出来迎接,叶春秋想了想,觉得还是和两个舅哥先商量一下比较好,便将他们拉到一边道:“今日登门,是有要紧事,两位兄长,现在泰山大人,是否执意要致仕?”
王守文想不到叶春秋问这话,不禁道:“噢,家父确实已年纪老迈,早有了乞归之心。”
叶春秋皱了皱眉道:“若是朝廷请泰山入阁呢?”
入阁……
王守文和王守俭面面相觑,入阁可是位极人臣啊,自己的父亲之所以一直有退隐的心思,多半是与正德二年时被焦芳阻击有关,也正因为如此,也就开始灰心起来,南京吏部尚书,虽然也是位居极品,可是入阁和没有入阁,完全是两个层次。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王守文觉得事态重大。
叶春秋含笑道:“是谢公亲自说的,就怕泰山不肯。”
王守俭却是大喜过望道:“怎么不肯?不肯也要肯的,家父堂堂帝师,临末了竟只是南京吏部尚书而致仕,我这做儿子的都为其不值,他现在已上书乞归了几次,朝廷虽然没有准,可是宫中那儿,似乎有所松动了……要劝就赶紧劝。噢,是了,家父乞归,其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余姚老家,亲自督导四弟的功课,家父是指望四弟争一口气,咱们王家好再出一个进士……”
原来是想回去教育王守章,想到王守章那个熊孩子,叶春秋便懊恼地抚额,不过幼儿总是能让父母多些疼爱的,老泰山有这想法并不奇怪。
似乎在泰山的心里,再教出一个进士,比入阁的吸引力还大一些,这倒是头痛的事,不过王华已在堂中等了,没来得及多想,只得和王家两个兄弟一起到了前堂去。
王华见了叶春秋来,很是高兴,倒是王守文最快,率先将入阁的事对王华说了。
王华微微皱眉道:“哎……入阁?老夫老了啊。”
叶春秋忙道:“泰山大人哪里老了,分明正值壮年。”
王华便笑着捋须道:“你休要拿这话来诳我,其实当初老夫也曾有过宏愿,可是这些年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早已磨平了菱角,这件事还是罢了吧,你去和谢公说,老夫与他乃是多年的知己,只是这一次,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叶春秋倒是有些急了,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却听一旁的王守俭道:“爹,方才春秋还和我说了一件事呢。”
王华奇怪地道:“何事?”
王守俭笑吟吟地道:“章儿这不是学业未竟吗?春秋是他的姐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