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彩一脸惊愕,将这捷报交给刘宇的时候,刘宇的脸色也骤然变了,甚至腿肚子已经支持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叶春秋父子还活着,竟还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
这意味着什么?
后果不堪想象啊,要知道,当初是他把叶景送去宁夏的,他甚至还听说,那叶春秋离开之时,还对他放了狠话。
本以为叶春秋父子已经死了,谁料到……
他虽是都御史,分明比叶春秋这小小侍学位高权重得多,可是在这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禁失态。
怎么办,怎么办……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方寸大乱。
他们显然从来没有这样失策过,甚至刘瑾想直接赏自己一个耳刮子。
倒是张彩突然眼眸一张,道:“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刘瑾懊恼地看着他道。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变化,连那执行廷杖的锦衣卫都已经罢手,而更重要的是,陛下现在就在驿站里。
你刘瑾接到了奏报,怎么能不赶紧第一时间将奏疏送去呢?
所以刘瑾的时间有限,现在最重要的是统一口径,否则就不太好说话了。
张彩正色道:“捷报不对,这份捷报,只能证明是叶春秋父子还活着,他们活着,只要叶春秋回来,就会享尽恩荣。”他在这里顿了顿,而后又道:“一旦他成了镇国公,将来要对付,可就难了,现在尚且如此难缠,遑论是堂堂一个镇国公?”
这话没有作假,确实如此,木已成舟,人家没死,你能把他怎么样,之前大家跑去给这姓叶的唱了这么多赞歌,现在必须补救。
张彩又道:“老夫乃是安定人。”
安定,便是隶属于宁夏的安定县,也就是说,这一场的宁夏叛乱,是发生在张彩的老家,不过张彩自做了官,那宁夏苦寒,他的族人大多鸡犬升天,早就迁到京师来了,所以宁夏叛乱,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张彩继续道:“这宁夏的边军,老夫是略知一二的,叶春秋口口声声自称自己以区区六百之众平叛,这六百人之中,可有五百还是新卒吧。”张彩目光变得笃定起来:“呵……他在奏疏中却是报称,他先是击溃了数万边军,接着竟又是一鼓作气破了宁夏城,还在这数万叛军拱卫的宁夏重镇里杀入了安化王府,将朱寘鐇击杀了。以老夫愚见,这叶春秋固然是文武双全,而镇国新军也称得上是精兵中的精兵,他说他能以一敌百,老夫姑且不论,可是那宁夏这样的边城卫戍何其森严,城墙高达数丈,一夜破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老夫年幼时,曾行走于河西诸地游历,今日可以断言,一夜破城,是绝无可能的事,何况还是在数万边军镇守的情况之下,这……呵……未免吹嘘得太过了。”
张彩说出了理由,而且信心十足。
不错,这根本没有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
刘瑾眯着眼,眼中闪过精光,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杀良冒功……又或者是谎报军情?”
张彩颌首道:“不错,这是唯一的解释,现在只能用这个来撤掉叶春秋的恩赏,陛下对他甚是优渥,眼下能做的,就是用这谎报军情和冒功来做文章。”
刘瑾皱着眉头,却也是无计可施,似乎觉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便道:“既如此,我们应当立即去见驾,不然要来不及了。”
刘瑾说罢,立即堆上笑容,也顾不得邓健了,忙是笑吟吟地寻了刘健三人,道:“刘公,这儿有份奏疏。”
刘健接过奏疏,越看越惊奇,到了最后,满是错愕,忙是给李东阳和谢迁二人传阅,二人看过之后,谢迁先是露出了狂喜之色,声音中带着激动,道:“叶春秋还活着?天,他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那安化王可是言之凿凿,说叶春秋已身死,而今亲见叶春秋的奏疏,他岂能喜不自胜:“我们理应立即见驾,去见驾。”
此时已不能再延误了,再耽误下去,一旦被陛下知道,少不得是要责罚的,于是刘瑾、刘健、张彩诸人脚步匆匆地进入了驿站。
朱厚照依旧呆然地坐在原来的房间里,他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在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脑海里又想到许多的前事,可是想到这些,朱厚照便不能自己的黯然,眼里有些干涸,疼得厉害,想必是因为伤心过度的缘故。
一见到刘瑾带着诸人来了,朱厚照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他越来越显得不耐烦和易怒了。
刘师傅他们,莫不是又是来规劝自己的?呵呵……这倒是好,朕要做什么,你们总是在此喋喋不休,今日……
他目中带着决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怎么,朕现在连自己的私事都做不得主了吗?”
谁料这时候,谢迁率先拜倒,刚要报捷,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下子失声痛哭:“陛下……陛下……”
朱厚照不由怒极,拍案而起道:“哭什么,朕还没死,天也没塌下来。”
谢迁忙道:“不,陛下,叶春秋……叶春秋还活着,陛下,叶春秋还活着……他刚刚送来了奏疏,传来了捷报,陛下……”
朱厚照一见到谢迁痛哭流涕的样子,就以为他是想要哭谏,可是当朱厚照听到谢迁说叶春秋没死,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错愕了半响,而后才瞪直着眼睛道:“什么,你说什么?”
朱厚照匆匆地走到了谢迁的面前,眼睛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