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地势如此有利,秦暖每天都叫阿栗拿着“千里眼”在小山庄后的山坡上去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以防发生个什么万一。
这也是因着羊昀的嘱咐,临离开金陵城之前羊昀一再嘱咐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多点防范,无非是多费点心思,然而若是一个不小心,则会丢了性命”等等,等等。
以至于,秦暖觉着自己若是不多多小心些,便有很愧疚感,对不起人家的殷殷嘱咐。
山庄虽然不大,但比起金陵城中杨大叔的宅子却是大得多了,住处很是宽敞,秦暖同卢莹也不同住一个小院了,独自住了一处小院,卢莹同卢泓姐弟则选了旁边一处两进的院子住了,弟弟住前面一进,姐姐住后面一进,互相照应。
小山庄中留守的下人并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
卢莹姐弟很是安静,高人一等的傲气消失了大半,卢莹甚至还不时地来寻秦暖聊天。
作为一个从未离开过金陵城的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对扬州的风物人情充满了好奇,毕竟太多的声名赫赫的文人诗人都对扬州多有赞颂,且,卢莹最好奇的还是扬州的那位广陵郡主,卢莹即便是在深闺之中,也听说了隔江的那位郡主的“神箭无双”。
这样的战乱之时,没有什么事比出了一位英雄更加能够振奋人心的了,尤其这位“英雄”还是一个美丽高贵的小娘子,就更加让人津津乐道,更加让无数少女少男神往。
卢莹在同秦暖聊“扬州之战”的时候,卢泓便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张小包子脸认真又严肃,像个小夫子一般。
这卢家姐弟毕竟是饱读诗书之辈,见识也不差,差只差在年龄小,没出过门,没经历过事儿,在意识到自己认知上的偏差之后,很快就纠正了自己的狭隘,对秦暖也有了尊重,能够平等友善地相处。
卢莹听完了秦暖的描述,忍不住捂着胸口悠然神往,叹息道:“我听人说郡主琴棋诗画也是极好的,没想到还会兵法,还有这样厉害的箭法,不知道她怎么就这样聪明!”
秦暖道:“我在王府中听那些年长的女史们说,郡主自幼便每天极早就起床,勤练六艺,风雨不辍,尤其是王爷过世之后的那些年,常常每夜只睡两个时辰,可见其辛苦!”
卢莹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惊叹不已。
一旁的卢泓忽地出声道:“千锤成利器,百炼变纯钢!”
卢莹连连点头道:“可不就是的!难怪她这样了不起!”
卢泓又道:“广陵郡主身为女子这样忠烈,勤于国事,不惧艰苦,实在让我等须眉惭愧!”
秦暖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议论“国事”,且一本正经地自称“须眉”,差点没忍住抬手去捏他的白白嫩嫩带着婴儿肥的小包子脸……
十一岁,连青春期都还没到的小孩,这样老气横秋地充大人,实在太有趣了。
卢泓又道:“待战乱平定后,我去扬州游学,必会去羊家大兄府上拜访,到时候,请羊家大兄替我引见引见,想必郡主这样文武全才,卓然不尘之人,见解必定不同凡夫,若得指点,必定受益匪浅。”
这小孩又一本正经地说着“游学”。
秦暖便忍不住想逗他一逗,微微蹙眉道:“哎呀,那时候恐怕羊郎君已应召去了京城,不在扬州。”
卢泓的小脸顿时满满是失望。
秦暖矜持地端起桌上的茶盏,矜持地浅浅饮了一口,等着他来求自己。
然,卢泓只是皱眉,低头不语。
卢莹提议道:“阿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扬州好么?阿姐也想长点见识呢!我们可以请秦家姊姊替我们引见!”
卢泓看看姐姐,又看看秦暖,举手一揖道:“那到时候就劳烦秦家姊姊为我们姐弟引见!”
秦暖心中大乐,脸上娴雅一笑,“那是自然!”
卢泓的小眉毛舒展开来,也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抬眸望着秦暖道:“小弟还有一事,求秦家姊姊告知,若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秦暖亲切道:“小郎但说无妨!”
卢泓便问道:“我见这庄子上原本还有十多个人,这两天,人手似乎少了不少,大概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院子中有一两个洒扫之人,和厨娘,以及外头守门之人,大概总共也不过四五人吧?”
这一点,秦暖也知道,见卢泓提起,便点点头。
这小孩还真是挺细心的。
卢泓又道:“我想,他们是不是去了金陵城内?是不是杨翁和羊家大兄有什么计划要开始了,所以需要人手?这计划和我们有关么?”
这小孩还挺犀利的。
这些人确实是如卢泓所猜想,去了金陵城内,听从杨大叔的调度,执行任务去了,且这任务也确实同卢家有关系。
卢泓见秦暖一时有些犹豫,又揖手行礼,极为诚恳地请求道:“还请秦家姊姊不吝赐告!我们姐弟必定不会多嘴!”
说着又回头让自己的小厮松风以及姐姐的丫鬟书雪退到院子门口去了,以示诚意。
秦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卢莹,低声道:“再过三天,便是高不危的儿子去你家迎亲的日子,是吧?”
卢莹的小脸顿时绷紧了,露出紧张之色。
秦暖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少则五到七日,多则十日,我大唐先锋军李嗣业将军就能打到金陵城下!”
卢莹和卢泓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