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鉴山庄,张灯结彩。
上一次大肆操办喜事,还是庄主迎娶二夫人,距离现在已经足足十三年了。
今天再一次大排筵宴,很多山庄中的老人都说,依稀看到了铜鉴山庄往日的辉煌,那个时候,庄主还年轻,那个时候,姑奶奶聂二小姐,徐娘半老却能够威震武林,那个时候,铜鉴山庄还是中原地区响当当的一个江湖门派。
而且很多人都相信,铜鉴山庄的辉煌,必然延续下去。
因为今日里出嫁的,是庄主的亲侄女,他要和嵩山剑派大长老的二公子喜结连理。
还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在三个月之后,还会有一场喜事,庄主独子要迎娶嵩山剑派掌门之女。
这叫亲上加亲!
这叫强强联合!
嵩山剑派和铜鉴山庄两强联合,在中原地带,除了不问世事的十大门派之一的少林寺,谁还能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铜鉴山庄的众人,一想到以后美好的生活,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身上的干劲也更足了,说话的底气也更硬了。
除此之外,郑州左近的江湖门派,士绅地主,也都早早前来铜鉴山庄到贺。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热闹非凡,好一副兴旺之象!
元震元麟父子,作为东道主,从天不亮就开始忙活,搭建高台,安排酒食,一过午时,元震站在山庄元宅门口迎宾,元麟站在山庄大门口迎宾。
“郑州金刀门刘老帮主亲自到贺,金十两,银百两……”
“柳凤斋崔老板到贺,吴道子真迹一幅……”
“荥阳郑经公子亲至,上等虎皮一张,上等熊皮两张,上等鹿皮一十二张……”
“管城张员外亲至,上等折扇二十把……”
“新郑刘员外亲至,五谷丰登六车……”
“阳武刁三公子亲至,送大戏一台……”
铜鉴山庄庄主元震今天四十有七,身材高大,生得浓眉大眼,直鼻阔口,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站在山庄中心的元宅门口,满脸喜色地与来到贺的众多宾客打招呼。
当听到阳武刁德三的名字,顿时大喜,降阶相迎。
“哎呀,刁三公子,久违了,久违了……听闻今年战后重建阳武,贵宅毁家纾难,以一家一姓之力,在阳武县城活人无数,当真佩服,当真佩服,今日里我山庄小事,竟然劳动三公子大驾,实在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快请,快里面请……”
刁三公子听到“毁家纾难”这四个字,脸上顿时一抽抽,不过看到元震笑呵呵的样子,顿时心里平衡了,展颜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元庄主不必客气,铜鉴山庄与我刁家一衣带水,庄主嫁女这么大的喜事,我刁家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到贺的,另外,我家老太爷让我给元庄主带话,由于阳武还在重建,我家出粮出药,他实在分身不得,这才让我前来,还请庄主千万不要见怪……”
“三公子客气了,老太爷客气了,快里面请吧……”
“不忙,我家老太爷说了,为了表示歉意,特意从郑州请来了京剧班社贵和班,请他们唱一出大戏,为铜鉴山庄贺!”
“哦?难不成是名动天下的贵和班?哈哈……如此甚好,去年年底,贵和班在郑州演出,元某不能躬身其盛,一直引为憾事,却没有想到,今天还有机会欣赏名动天下的京剧,哈哈……如此,就要多谢三公子了……”
刁德三一听,笑得很是阴险。
“那就请庄主给他们搭建戏台吧,一场大戏,两个时辰,正好现在开始,演完之后,嵩山剑派的人也该到了……”
“好,元某足感盛意,这便安排……”
不多时,在元府后院搭建好了一处戏台,众多宾客按照座次落座,准备欣赏京剧。
贵和班登台。
今天要排演的京剧,却是一出新戏,名字叫做《卓文君》,说的是前朝西汉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具体的是:
临邛富人卓王孙,有女卓文君新寡。时司马相如客临邛令王吉处,赴卓王孙宴。王吉请抚琴,司马相如弹《凤求凰》以挑文君。
卓文君慕相如才,夜奔之,相与驰归成都。
司马相如家徒四壁,无以为生。乃相议仍回临邛,买一酒舍,令卓文君当垆,以辱卓王孙。卓王孙不得已,分金与之,欲令他去。适司马相如奉命出使,州乡官员均远道应送。卓王孙不但不以婿相如为羞,且倍觉光宠云。
这出戏的名字一报出来,元震的脸就是一黑。
司马相如卓文君的故事,自然是一个爱情故事,要是不明所以的话,这样的故事,自然和铜鉴山庄举办的喜事不谋而合。
但是要是细究的话,卓文君在戏中,又是“新寡”,又是“夜奔”,实在有些别扭,尤其是本戏是用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的丑恶和势利,来反衬卓文君对爱情的忠贞,实在有点含沙射影之嫌。
果然,《卓文君》一开场,赵良饰演司马相如,一报出大号,有那知识渊博的人,自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暗自嘲笑元震,这铜鉴山庄果然是江湖鄙夫,历史典故用得不对,还有脸附庸风雅?
也有那嘴快的,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前后一说,顿时让所有宾客都议论纷纷。
好在贵和班京剧表演实在精彩,宾客们渐渐被台上的唱念做打所吸引,再也没有人去议论什么合适不合适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刁家三公子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