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戴泽提醒,谷修竖耳一听,在北侧的林子里,的确有树叶摩擦的声音,那声音很小,但是谷修能分辨出,那是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并不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显然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楼兰人跑了,会是谁突然出现呢?
谷修心里暗忖,窥探者听他们所言,心一慌,正要拖着那副嘶哑的嗓门提醒前来的人,却被一旁的霍猛发现,一拳头给蒙晕了。尤化配合地捡起布条,将窥探者的嘴重新堵住,在高度戒备的时候,汉军们的速度非常快,他们蹑手蹑脚,脚步轻如夜猫地跑进了木屋里头躲避,看看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谷修这回进的木屋可不如先前那木屋有淡淡的奶香味,里面充斥的是血腥味。他用那双锐眸扫过黑漆漆的屋子,寻着血腥味的来源,在幽沉的光线下,他看到木屋里竟有一张张染血的薄皮,仔细看,竟是人的脸皮!
那些脸皮被挂在木屋壁上,有的是完整的,有的因为撕下来的时候没有撕好,所以最后被木屋主人缝补了起来。
和他同时躲进屋子的是刺陵门三人和戴泽,秦大师一看到壁上的人皮,惊惶就要开叫,谷修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嘘了一声!
这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很接近了,谷修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细心听着,来的有两个人,他们的呼吸很沉。
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随后外面就有火光隐隐亮了起来,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在抱怨什么。被抓进来的窥探者听到二人的声音,眼睛蓦然睁大,他的表情能说明他对那二人十分熟悉。
谷修听到楼兰人的语言,心生困惑,想这帮人明明已经走了,怎么还会有回来的?他努力听着,可是他并不懂楼兰语言,这回挨在他身边,谛听动静的戴泽发挥了大作用。
他声音细如蚊子似的对谷修道:“掌事,是楼兰人,这两人正在抱怨自己被留下来等一个叫尼提的。”
尼提?谷修将目光对向地上惊恐无比的楼兰窥探者,他微微一笑,声音仿如从地狱里飘出来的,带着一丝诡秘:“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尼提,看来我先前说错了,你们部族还不都是没人性的,还有人来接应你的。”
尼提听谷修一说,紧张得不像话,显然是为了自己部族人的处境,他浑身犹如鱼一般挣扎起来,想是要提醒自己的伙伴,但谷修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面如冷霜地捂住尼提的脸,目光对着窗外,毫不留情地将刀往尼提的脖子上一划,那一动作很轻,尼提脖子的血犹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尼提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要面对死亡,他睁着眼睛,一只手本能抬起,去捂住自己被刀划开的脖子,可是那口子太大了,血已决堤,任凭他怎么捂都捂不住。一个人真要死的时候,所有的勇气和决然都会崩塌,在死的那一瞬间,或许他想到了生的美好,但来不及了,他的目光犹如灰败的火炭,逐渐熄灭。
和谷修同进屋的几人乍然看到这一幕,都是惊住了,杀人这种事情本是简单不过,但是没有一个人杀人可以像谷修那么轻松,毫无负罪感的,刚才谷修的动作,好像是在割一株菜,他割菜的时候,哪里有一点表情?
众人连唾沫都不敢吞,只能怅然地看着慢慢流血而亡的尼提,而谷修的镇静和一个人惨死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他的心中,一个人一旦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结果就是那般惨淡。
如今,外面的两个楼兰人已然成了邪灵的新目标……
窗户上有一个支架,支架撑着木板,露出一道往外看的缝隙,谷修小心翼翼站起身子,一手扶在木壁上,壁上赫然有一张被挂了些许日子的人皮面具,谷修并没有去顾那面具怪异的手感,全身心都放在外面人的身上。
篝火堆的火噼里啪啦烧起来,除了那声音,再无其他,他们的身躯映衬在橙红色的火光下,谷修看得清楚,其中一个人很瘦,脸上的颧骨高凸,像是一具行走的骸骨,骸骨外头披着一件粗麻布斗篷,麻布是黑色的,又旧又脏,远看仿如一头黑色牦牛。
虽说这人的装扮十分邋遢、怪异,但要他躲到了黑暗中,那副模样指不定能吓到人,而且黑色是最好的隐藏色,这说明那骸骨般的人是一个伪装高手。
另外一个人是背对着谷修的,他的身材敦实、高大,背影有点像先前被谷修虐杀的格达。
谷修观测着,那高大身影的头皮上,只剩下几根穷发,穷发稀稀落落几根,已经变成了枯燥死气的银丝。比较恐怖的是,那人的天灵盖好像被刀或者斧子类的东西劈开过,上面有一道巨型的伤疤,伤疤已经愈合,变成了一条偌大的沟壑,沟壑直通到那人的后脑勺,触目惊心。而他的头发之所以没有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在遭受重创之后,他的头皮还被什么东西烫伤过,所以整个头的皮肤都成了无法修复的疤痕,那疤痕很厚实,在长年累月的变化中,已然如凹凸不平的坑洼之地。
谷修无法想象这样一颗头颅之下,会有怎样一张人脸,但是他已然能感觉到,这人的脸不会比格达好看,它甚至可能更加丑陋。
就在谷修通过两人外貌,评估二人的实力之时,在黑暗的林子之处,忽然传出一声尖叫,那尖叫声音很急,听得人不寒而栗。
忽闻这个声音,反应最大的是秦大师,他惊悸哼了一声,被谷修猛然捂住嘴,这哼声还好没拉得很长,且因为黑暗处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