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剑晨后背上的小手冰凉,即使隔着衣物,他也能感觉到丝丝寒意正浸入自己体内。
玄冥诀不再被压制,浸入体内的寒意被血红色的混沌内力一吸一卷,登时消散于空。
经脉里的异动令剑晨从那冰凉的触感中回过神来,脚下一踏,将身形稳住,这才带着极之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转过头去。
方才,莫说身处局中的安禄山,就连站在一旁的剑晨也没有看清楚忽闪在安禄山肥大身躯周围的人,到底是何容貌,只能见到那一抹鹅黄色的影子而已。
这般轻功着实恐怖,这般轻功,竟然会是她所施展?
花想蓉!
转头回望,这一次,他不像如安禄山那般,只能看到空气,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张如同以前一样,对他温柔淡笑的俏脸。
“蓉……儿?”
剑晨的嘴巴微张着,一时间仍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之事实,那个能将安禄山戏弄于股掌之间的鹅黄影子,竟然真的是她!
虽然花想蓉以前的轻功就已不慢,可不出半年,她竟然能快到如此地步,连他宗师境界的修为眼力也看不清,她到底……练了些什么功夫?
云想衣裳花想容,倒映在剑晨眼底的,仍然是那张温柔中却又满含英气的倾世容颜,几乎与两人初见时一般无二。
只不过……或许是后背上那淡淡的寒气仍在,此时花想蓉分明也在望着他微笑,可剑晨总感觉在这笑容里,似乎隐含着一丝寒意?
“怎么是你?”
两人飞下台阶后,落身处已离安安不远,对于花想蓉,安安心里一直是有着一丝戒备的,此时见来人果然是她,虽然救了剑晨一命,可她那双倒竖的柳眉却也仍未放松。
“怎么不能是我?”
面对安安,花想蓉永远都没有好气,一如两人之前一路斗嘴一般。
她小手一松,自剑晨的背上移开,接着又递到安安面前,冷声道:“还来!”
还的自然是她那柄日月乾坤剑。
安安哼了一声,不管如何,这柄剑也是在刚刚救了她一命,至少在现在来说,花想蓉还不对她抱有敌意,否则,方才她在震飞剑晨的逐风剑时,完全可以不理她这边,以那时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安安根本就无从分辨逐风剑到底有没有夺走剑晨的性命,而她自己,也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
将手一抛,形如弯月的乾坤剑丢给了花想蓉,安安冷冷地盯着她,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来者何人!?”
安安不再说什么,不代表气急攻心的安禄山不会说什么。
在以力清空身周三尺之后,他也终于看到了那令他冷汗直流的鹅黄身影,但见果是个年纪不大的黄毛丫头,顿时火冒三丈。
他乃三镇节度使,朝中重臣,现下更是半个天下的主人,今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半又是他的属下面前,被这臭丫头好一番戏弄,立时一双凶猛狼目中猛然喷出火来。
花想蓉哪里去理会于他,接过日月乾坤剑后,一双妙目只在剑晨脸上流转,轻轻道:
“夫君,你这又是何苦……”
剑晨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与花想蓉许久未见,从来也没有想过两人有一天会是在如此局面下重逢,再加上花想蓉那一身诡异莫名的轻功,也着实令他震惊不已。
倒是安禄山,气得哇哇大叫,然而心有余悸,到底不敢亲身上前,于是当空一声暴吼: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夫将这臭丫头拿下,不,格杀,当场格杀!”
他实在已气到暴跳如雷的地步,浑身凶芒毕露,对于花想蓉,已下了必杀之心。
安禄山在哪里,虎牙就会在哪里,狼牙军虽然被岭山七狼所阻,可他一声怒吼,城主府前陡然闪下十余道黄色身影,气势之强,如若十余头吊睛恶虎,就要向着花想蓉一扑而下。
剑晨把眼一凝,无论如何,他怎么可能让人伤害花想蓉?
逐风剑还插在府门前,当下手腕一翻,千锋就要发难!
却不想,花想蓉不慌不忙,冰凉的小手轻轻往他手臂上搭了一搭,冷冷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
叮——————!
话音一落,一阴一阳两柄日月乾坤剑轻轻撞击在一起,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她的话如同她的手,很冷,而那互撞在一起的剑鸣更冷,落入人的耳中,竟然仿似就连大脑都会被冻结一般。
这并不是假象,那十余道猛扑而至的黄色猛虎,竟然就在那剑鸣入耳时,身躯明显一顿!
“你确定……就他们几个,可以拿得住我?”
花想蓉轻轻地笑着,一双冰冷的妙目满是玩味地盯着安禄山,甚至还挑衅一般,将一柄日月乾坤剑冲着安禄山肥厚的脖颈点了点。
“你——!”
安禄山一张脸早气成猪肝色,可当那漆黑如墨的剑尖点向他时,他的心,陡然一颤。
是不是真的……拿得住她?
刚才那鬼魅一般的轻身功法实在令安禄山肝胆俱裂,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挨上花想蓉半片衣角,虎牙的武功虽然不弱,可诚如花想蓉所说,就凭他们十来个人,确实没有把握可以将她拿住。
若是拿不住,那么后果……
安禄山曾经听过一句古话,并且深以为然。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是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是虎,总有打盹的时候,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能够保持时时刻刻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