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的杂货铺里有在卖这个年代最流行的日历卡片,有点像她那个年代的交通磁卡,正面是图案,印有儿童、花卉、动物、风光等,背面则是日历,五分钱一张。
张学兰从杂货铺里拿了张日历卡,又揣了包一毛二分钱一包的香烟在兜里,去了同村的王婆子家,请她帮忙看下哪天适合搬家,王婆子是他们村的神婆子,村里但凡有个算命、看吓还有算日子,都会找她帮忙,只不过事后要给她点‘报酬’,也不一定要给钱,吃的用的东西都行。
王婆子爱抽烟,张学兰准备给她一包烟作为答谢。
张学兰去王婆子家没几时,就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对潘阳道,“王婆子给看好日子了,这月二十八就是好日子,适宜搬家建房动土,兆科你明天就去城里告诉士尧,一定得二十八再搬,到时候我们都得去给他庆贺庆贺。”
本来潘阳不想弄这么麻烦,可转念想想,人一辈子确实搬不了几次家,孬好是件大事,是得好好热闹一下。打定主意后,担心小夫妻两提前把房子搬了,潘阳没敢耽搁,次日就骑车去了趟县城,好在小夫妻两还没先搬进去住上,不过秀英正在忙活着整理潘士尧宿舍里的东西。
见潘阳突然来了,秀英忙让她进屋,给她倒了杯水,讶道,“阿哒怎么突然来了?”
潘阳把张学兰的话原封不动转述了一遍给秀英听,秀英恍然道,“娘说得对,好歹是搬家呢,不说请别人了,自己家里人肯定要好好热闹一下。阿哒你看这样成不成,二十八那天,家里人都来,我把我阿哒娘还有大姐也叫来,都算是认认门,别的也不通知了,免得让人家破费。”
秀英顾虑的潘阳明白,搁农村,搬家请客就意味着变相让人添礼钱,老潘家这头,他们和二房、三房的关系一直不算亲密,若是说开了,二房、三房添礼钱心不甘情不愿,不添吧,又会被同村人戳脊梁骨,与其到时候因为这点事烦心,还不抵一个都不通知。
潘阳点头道,“你娘家那头该通知,前提是别叫人破费了,搬家图个高兴,我们一块吃个饭就成。”
秀英嘴上应好,可真到搬家那天了,她娘家还是花钱给她置办了全新的棉床被物,加上老潘家这头出钱又给小夫妻二人添了些锅碗瓢盆等开锅灶用品,这个新家可算是被整的像模像样了!
搬家这天,潘阳请潘老五帮忙看杂货铺,家里大门一锁,老少全出动,天不亮潘阳就驾驴车去县城了,因为去的是县里,家里上下都换上了新衣裳,个个面上挂着笑,潘士勋甚至还吵嚷着要在城里住几天。
只不过潘士勋话音刚落,潘恒春立马给否决了,道,“你大哥上班,你大嫂有孩子,自己都整不过来,到时候还要照顾你,你可别在这添乱,我们今天吃完饭就全回来。”
潘士勋不高兴道,“房子是阿哒买的,我凭什么不能在这住几天,我可不管,就要住!”
听出了潘士勋话里的不满,潘阳有些脑瓜子有些疼,她不是独生女,自然能明白潘士勋的情绪,潘士勋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了,该懂的他都懂,何况潘士勋的性子,潘阳多少有些了解,这孩子以后有她头疼的呢。
潘阳折中道,“你想待就住两天吧,上学了就赶紧回来。”
潘士勋这才乐呵呵的哎了一声,他都没敢告诉他阿哒,他现在几乎天天都在逃课,就算上课也不认真听,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脑袋开小差。这书,他实在是念不下去了,可不念书之后他准备干些什么呢?这孩子倒从来没想过,他不像潘士尧下学的早,早早接触社会之后,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可潘士勋呢,与其说他是没志气,倒不如说他是迷茫。
什么都没干过呢,他怎么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些什么?
眼下暂且撇开这个对未来混沌不清的大男孩不谈,潘阳今天之所以赶了驴车去县城,就是想着给潘士尧他们搬东西方便,虽说县贸易经理部距小西门不远,可零零碎碎的东西也足够他们折腾,倒不抵一车拉过去得了。
等到了县城,潘阳先把家里老少送去新家,她自个赶车去贸易经理部,潘士尧今天请了一天假,他在宿舍整理东西,秀英在新家打扫卫生,潘阳赶到县贸易经理部的时候,潘士尧已经把东西收拾的七七八八,木箱子,大麻袋,还有零零碎碎的杂物就全扔在洗脸盆洗脚盆里。
父子两个一通忙活后,把所有东西都拾掇上了驴车,待潘士尧跳上车,潘阳挥了鞭子就赶车往小西门去。
路上,父子两个闲聊着县里近来开始出现的变化,潘士尧道,“阿哒,就是我们以前总去偷卖菜的衙那条前街,哎呀,现在所有人都光明正大在那儿买卖啦,从早到中午可热闹了,弄得供销社压根没人愿意去,还有孙大姐,前些时候我领秀英去孙大姐家转过一趟,孙大姐现在把她家的篷直接搭到大门口,明目张胆的开小饭店了,早孙大姐说她早上炸油条、蒸包子、熬稀饭,中午就炒小菜煮大米饭烙大饼,一天到晚生意可火了...”
潘士尧滔滔不绝的说,潘阳就竖耳朵听着,想到潘士尧住的地方就挨在高中下斜坡,以后完全也可以在家捯饬点小买卖,潘阳道,“等秀英生了孩子,也可以考虑在家门口搭个篷卖早点,你们挨着高中,绝对是个好地方啊!”
潘士尧听潘阳这么说,也觉得可以,不迭点头道,“这个确实可行,眼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