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太横了一眼他身上的赘肉:“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郑先生把礼金和束修都退回来了,你说怎么办?”
黄大郎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听了这话,立刻拍拍肚皮,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再花钱请一位先生回来不就结了。”
黄老太太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态度,立刻发作道:“这方圆十里,但凡是有点学问的被咱们黄家请了个遍。你那儿子倒是好本事,如今谁也不敢登门来做他的先生了。”
黄大郎也知道儿子不喜读书,脸上的肉往下耷拉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黄家财大势大,不愁找不到好师傅。”
“光花钱有什么用?你儿子根本就没心思学,把师傅当成狗一样的欺负。整天不是遛鸟逗猫,就是吃喝玩乐。你这个当爹的,看着一点都不着急?”黄老太太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把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黄大郎一听赶紧反驳道:“哎?娘您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福哥儿,从小是跟在您的身边长大的,怎么现在都怪在我的身上了。”
每次那小子闯祸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护短的人,一定是老太太。
黄老太太瞪他一眼道:“他是我的孙子,不也是你儿子吗?你倒是心大,一甩手什么都不用管了是不是?”
黄大郎心下暗暗叹口气,“娘,那您到底想儿子怎么做啊?”
“黄家的当家人,决不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所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让他把书念好。”老太太痛下决心,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心软了。
黄富贵是未来的一家之主,若是他不争气,那黄家积攒了几十年的家业就要保不住了。
眼见,老太太动了真格的,黄大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把平时替他办事跑腿的朋友们,全都叫到一起商量对策。
那孙昌平本就是他的一个酒肉朋友,因为得了黄家不少好处,所以,很是忠心耿耿。他向黄大郎说起了韩修文这个人,说他学问了得,却为人低调。
黄大郎听说此人之后,立刻和老太太商量了一番。老太太对韩修文这个人也很兴趣,一来是听说他不贪财的人,宁愿留在村子里教书,也不来外面讨生活。二来是因为他秀才的名号,好歹是正经八本的读书人,又考过功名,见过世面。
黄老太太把孙昌平叫到跟前问话:“你和那位韩先生可有交情?”
孙昌平据实以答:“回老祖宗,我和韩先生倒是没什么交情。不过,我有一位远亲是怀德村的村长,他和韩先生倒是交情不浅。不过,那韩修文是个性情颇为古怪的人,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都不肯改变主意。”
“嗯……原来如此。”黄老太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道:“读书人都有几分傲骨。看来,这位韩先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孙昌平闻言连忙附和道:“老祖宗说得太对了。这十里八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人。”
黄大郎用手巾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道:“既然如此,不管花多少钱,咱们都要把他请过来了。”
在他看来,就算是再清高的人,心里也有个价码,没有说不动的。
黄老太太捧着茶杯微微呷了一口茶,慢吞吞地开口道:“事情不能这么办。”
强人所难,一向没有好结果。
“那位韩先生不是开了间学堂吗?既然如此,咱们就把福哥儿送过去不就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骇地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一向最宝贝这个孙子,怎会舍得送他去那种乡下地方。
“娘,您不会是认真的吧?您舍得吗?”黄大郎半信半疑地问道。
黄老太太点上自己的老烟杆子,放在嘴角里抽了一下,缓缓吐气道:“就算舍不得也要舍得。从前我就是太惯着他了,是时候该让福哥儿知道知道我这个祖母的厉害了。”
黄大郎却是不放心:“那种乡下地方,福哥儿怎么住得惯呢?”
“住不惯也要住。如果他想要回这个家过好日子,就得先把功课给我老老实实地学明白。”老太太一边说一边重重地吐出一口烟。
那孙昌平适时地插话道:“老祖宗,那怀德村虽说是处小地方,但民风淳朴,而且有山有水。若是小少爷去了,我的那位远亲会对他诸多照顾的,保证他的衣食住行,吃得好住得好。”
黄老太太睨了他一眼,语气微微有些不悦:“我既然敢把他送过去,就不怕他吃苦头。你犯不着让你的亲戚帮忙,反正,到时候福哥儿也不住在他们家。”
孙昌平闻言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此时,黄富贵还在祠堂呆着,他已经跪不住了,只好盘腿坐在地上,抬头望着面前的祖宗牌位,心情越来越糟。
须臾,外面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黄老太太缓步走来,黄富贵连忙重新跪好,叹气道:“奶奶,您还没消气吗?”
“福哥儿,刚才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我们决定要送你去怀德村念书,你今晚稍微收拾一下,除了衣物鞋袜,什么累赘的东西都不许带。当然,家里头的小厮你可以挑一个带着做书童,然后,你们明儿一早就得起程。”
黄富贵闻言表情诧异至极,追问道:“奶奶您要把我送到哪儿去?您要把我扔到乡下去?”
黄老太太冷着脸:“你没得选。你要不就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