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润之面上的笑一时便有些僵。
和瑞王夫妻一道去……她觉得自己多半会拘束很多。
回到皇子府,刘桐自有他的一些公事要忙,常润之则处理了些内院的杂事。
她的陪嫁庄子,管事每隔一个季度会到她跟前禀事,秋收左右来得要勤些。陪嫁铺子的管事则是每一个月来一回,向她禀报一些铺子的收益,让她看看账本什么的。
所以相对来说,常润之每日的空闲时间是很多的。
忙完了这些事,她便又闲了下来。
这会儿姚黄走进来道:“姑娘,闲落院的宝琴姑娘想要见您。”
常润之一愣,道:“可知道她有什么事?”
“她没说,不过奴婢瞧她面色,似乎有些为难。”
常润之想了想,便道:“让她进来吧。”
王宝琴很快便来了,穿得很素淡干净,也没擦什么胭脂水粉,走到常润之跟前来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礼。
常润之温和地道:“起来吧,坐。”
魏紫给她搬了条锦杌,王宝琴迟疑了片刻方才落下座。
常润之关切地问她:“在闲落院日子过得可还好?衣食吃穿,可有什么不妥?”
王宝琴摇头,道:“蒙皇子妃照顾,奴婢和柔南在闲落院待得很自在,衣食上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王宝琴顿了顿,站起身给常润之跪下行了个大礼。
常润之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何故行此大礼?”
王宝琴抬起磕在地上的头,声音还是挺平稳的。
“皇子妃仁善,奴婢……想求皇子妃,让奴婢自赎奴籍。”
常润之一愣。
这个要求,或许在其他权贵之人眼里看来是很大逆不道的,但在常润之眼中看来,却觉得再平常不过。
有些人做奴才,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生生世世为奴,好歹吃穿不愁。
有些人做奴才,却不会甘心永远为奴,始终想着要摒弃奴籍成为一个良民。
人各有思,人各有志,不能说谁一定对,也不能说谁一定错。
所以在听到王宝琴说要赎奴籍的时候,常润之只是愣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可以。”
王宝琴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不过……”常润之话头却是一转:“你怎么突然想出府了?”
王宝琴若是变奴为良,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皇子府的了。
原本刘桐娶莫氏的时候,也是打算将王、段两人送出府的。是她们不愿意出去,才一直住在闲落院。
如今王宝琴改了主意,总是有什么原因的。
王宝琴到底是显嫔——如今的贤妃娘娘送给刘桐的人,她想要赎奴籍,常润之也得将前因后果问清楚才好。
王宝琴跪在地上,低声道:“回皇子妃的话,奴婢原本在宫中时有个同乡,他是个内监,但与奴婢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因为一些事……丢了性命。”
王宝琴说到这儿的时候,话音顿了顿,常润之看到她脸上有感伤之色划过。
常润之还记得刘桐曾和她说过,王宝琴原本在宫里有个相好的同乡,与她是对食。
想必便是王宝琴这会儿说的人吧。
“他平常时候最为记挂的便是仍在家乡的兄长,也想方设法和他兄长取得了联系。他死后,奴婢不忍告诉他兄长他的死讯,便仿造了他的笔迹,仍一直和他大哥联系往来,攒了积蓄也会以他的名义,托人捎回给他大哥。”
常润之点点头,道:“你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想来他在地底下也能欣慰的。”
王宝琴的眼眶微微有些红:“奴婢没有皇子妃说得这么好,奴婢只是想替他尽一份心。”
常润之默叹了一声,王宝琴接着说道:“原本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可前两天奴婢接到老乡来的信,说他大哥去镇上给人修院子时,被高梁上没放稳滑下来的横木给砸中了头,当场就……”
王宝琴吸了吸鼻:“他大哥留下一双儿女,他大嫂嫌累赘,把孩子丢给了他家族人,便收拾包袱,回娘家打算再嫁了。”
常润之顿时皱眉:“她不管自己的儿女了?”
“他大哥腿瘸,原本他大嫂便是瞧着他大哥有个能时时给他捎钱回来的弟弟,不用她劳作什么,才嫁给他大哥的。”王宝琴道:“如今她男人没了,她不愿意守寡……这样吃不得苦的女人走了也好。”
常润之便叹了口气。
世间百态,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可真没法儿说。
“然后呢?”常润之问道:“他家族人收留这两个可怜孩子了吗?”
王宝琴便缓缓摇了摇头。
“他家里除了大哥,便只有一对叔伯。叔伯年纪也不轻了,两个孩子还小,每天张口要吃饭,他们也负担不起,何况不过是隔辈的侄孙……就是他们愿意养,家里的儿子儿媳也会有意见的。再者,本来几家人的关系便只一般,他们不愿意养,也正常。”
常润之隐隐猜到接下来的事情。
“然后他们想到,两个孩子在京里还有个进了宫的叔叔,所以把孩子往京里送来了?”常润之问道。
王宝琴点点头:“信上是这般说的,说信写好寄出来,两个孩子便被人带着往京里来了。奴婢估摸着,多半就这两天,人就能到京城了。”
常润之迟疑片刻,方才问王宝琴:“你是打算,替你那老乡养他这两个侄子侄女?”
王宝琴点了点头。
常润之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