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起了争执后,另一对兄弟开始的拌嘴。
可在场的谁是傻瓜?
岑王暗示得那么明显,九皇子又是这样的反应和态度,这当中的隐情,已昭然若揭。
常润之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变故。
她身侧乖乖挨着她坐着的刘景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小声道:“爹爹,打。”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正擒着岑王衣领的刘桐。
常润之无意识地伸手揽住儿子瘦小的肩膀,长吐出一口气。
御座上的元武帝此时已是脸色铁青,毫无准备的太子与太子妃更是六神无主。
岑王还在笑着问刘桐:“西行商社是九弟你的产业吧,这出戏,是不是九弟排了,来泄愤的?”
岑王哈哈一笑:“可是九弟在戏台子上给自己弄了个好的团圆结局,就是不知道这现实中……”
元武帝怒喝一声:“岑王!够了!”
岑王阴测测勾唇一笑,猛地拉下刘桐的双手,刘桐一个趔趄,差点跌摔到一边。
“不够呢父皇。”岑王扬了扬眉:“现在就打住,未免有些太败兴了。在座的——”
他一一指过殿内或坐着、或站着的皇族内戚、达官显贵,声调不低,却意外地能入了所有人的耳里。
“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支着耳朵,想要听这等皇室秘辛呢!”
岑王妃从开始的呆愣,总算明白了过来,惶急地上前要拉住似乎发了疯的岑王。
岑王却是不领情,扬手就将岑王妃挥了回去。
他就像个勇士一样,站在大殿中央,隐隐有一种睥睨众生,尔等皆是凡夫俗子的高高在上之感。
“父皇不知道听明白了儿臣方才所说的话了没有?”岑王朝元武帝拱了拱手:“儿臣或许说得有些含糊,父皇没能弄个明白。无妨,儿臣这就将事情说个清楚。”
“闭嘴!闭嘴!来人!来人!”元武帝已气怒攻心站了起来,招呼着戍宫卫兵要将岑王拖下去。
可人来得再快,也及不上岑王一张嘴。
“父皇!太子与辅国公府嫡女莫新竹通|奸,致使莫新竹未婚先孕,为遮此丑闻,亦不损辅国公府名声与利益,太子设计,蒙蔽圣听,促使父皇赐婚九弟与莫新竹,却先将莫新竹以其庶妹莫新尘的名义,纳入太子府,令莫新尘李代桃僵,后嫁入九皇子府,事后因担心此事败露,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前九皇子妃死因不明,匆忙下葬。太子与辅国公府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统,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九弟一个公道!”
最后一个“道”字的尾音仍旧在大殿之中颤动,卫兵已经匆忙赶来,挟制住了岑王。
岑王朗声大笑,看着太子,目露讥讽之色。
太子手一直发着抖,猛地站起身,激烈地反驳:“大胆岑王,妖言惑众,满口胡言!还不拖下去!拖下去!”
岑王压根儿不反抗来拿人的卫兵,只是在被拖下去的过程中仍旧在喊:“昔日莫新竹游走闺阁之中,与众家贵女来往交好频繁。太子府中莫孺人是不是莫新竹,让她出来,令各府贵女一认便知。”
临出殿门时,岑王朗声大喊道:“九弟!六哥不愿你当一辈子缩头不出的王八乌龟,这事儿六哥替你捅出来啦!不用感谢六哥,也不要埋怨六哥!”
一直以来性格泼辣,见人总是笑得张扬的岑王妃嘤嘤哭着,追着岑王而去。
大殿内鸦雀无声。
岑王的话说得清楚明白,殿中的人都听了个全。
这事儿想瞒,瞒不住。
贵妃寿诞,前来给她贺寿,能够坐在殿中的,一半是皇族内戚,一般是高官显贵,这等涉及太子品德之事一旦被广而告之,元武帝根本不能用封口不提的处理办法。
谣言这种东西,堵不如疏。
元武帝还处于震惊之中,估计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有这种品性败坏的旧事。
而贵妃,已经在脑子里思考了无数种应对的办法。
她是聪明人,她知道这件事已经算是捅破天了。
她没有办法隐瞒下去。
而一旦要查,那当年她帮着太子隐瞒此事的事情,就一定瞒不住。
贵妃当机立断,拆了头上的钗环,脱下了贵妃朝服,“噗通”一声朝着元武帝跪了下来。
元武帝震惊的神情顿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一看贵妃这样明显请罪的姿态,元武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事儿,贵妃也知情。
贵妃在请罪。
元武帝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他摇晃了下身子,往另一边踉跄地跨了两步。
寺人赶紧上前扶住他。
殿内众人也忙起身,跪下道:“陛下。”
皇家秘辛,大家虽然耳闻目睹了,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宣之于口。
常润之牵着刘景阳的手也跪了下来,又看向顺势跌坐下去的刘桐。
刘桐也望向她。
刘桐是不知道常润之已知晓他这段过去的,此事他也未曾给过常润之丝毫提示。
对刘桐而言,辅国公府易女而嫁之事,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是他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今他已有常润之这个妻子,对那段过去也已释怀,不觉得太过重要。
但在这时,哪怕殿中人都对他隐晦地投射出同情、可怜的视线,他都可以置若罔闻,却唯独不希望在常润之眼中也看到这样的情绪。
他定定望着她。
常润之将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