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宫人通报以后,傅遥才在继后李氏的近侍女官丹秋的接引下,进了凤仪宫的大殿。m
傅遥依照规矩,行至殿中站定,接着便冲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李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傅姑娘请起。”李皇后说,口气温婉轻柔。
但就是这样和气的语调,却叫傅遥觉得毛骨悚然。
这分明就是笑里藏刀。
得了李皇后的话,丹秋立马上前扶了傅遥一把。
傅遥认得丹秋,她记得很清楚,当日那杯下了méng_hàn_yào的茶,就是经丹秋的手,递到她手上的。
傅遥是打心底里嫌恶这助纣为虐的恶仆,但表面上却不得不对丹秋笑脸相待,与之道句,“有劳。”
“快,给傅姑娘赐座。”李皇后又吩咐说。
宫女得令,赶忙去搬了张凳子来,就放在离李皇后很近的地方。
傅遥才不愿坐在离李皇后那么近的地方,但凳子就摆在那儿,她总不能叫宫人把凳子挪远些。
万般无奈之下,傅遥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李皇后身边坐下。
“上回你过来,本宫没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心里一直都有些过意不去。你可埋怨本宫?”
傅遥闻言,忍不住腹诽到,李氏上回待她还不算“周全”?倘若李氏再待她“周全”点儿,她恐怕就没命回去了。
不过傅遥今日前来,可不是为翻旧账的,于是只好颇为恭敬的与李皇后说:“上回来凤仪宫拜见娘娘,臣女因身子不适,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已经记不得当日都发生过什么了。”
对于傅遥的回答,李皇后甚是满意,她望着傅遥,笑盈盈的说:“本宫本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今日,李皇后穿了一件金线绣牡丹花图样的桃红色锦缎宫装,桃红的颜色,将人衬的娇艳又不失雍容。
不得不说,李皇后真的很懂得装扮自己。
回回见李氏,都是很得体端方的样子。
而李氏不只在穿戴上匠心独具,也精于化妆。
黛眉,朱唇,桃腮。
每一处都描画的恰到好处。
可任再好的妆粉胭脂,也盖不住一个人的憔悴。
傅遥分明看见,李皇后眼中布满了血丝,眼底也有些发青,一瞧便是没有睡好。
不过这也难怪,依李皇后如今的处境,夜里睡不安稳也是自然。
而李皇后的这些夙兴夜寐,大多都是拜李元徽所赐。
亲爹爹既然要把亲女儿从后位之上拉下来,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想来李皇后不单害怕,更是心寒。
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爹,在某种程度上,傅遥还是挺同情李皇后的。
但是,她与李皇后终究不是一路人。
或许,来日将李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的,未必就是李元徽,而是她。
“这年轻就是好,花儿一样俏丽娇艳,怎么看都觉得好看。”李皇后夸赞傅遥一句,眼中有嫉妒,语气也多少带着些哀婉。
倘若傅遥没记错,李皇后眼下才刚刚二十七岁。
若把女子比作花,李皇后如今正值盛放的年纪,实在用不着羡慕她。
然而李皇后却发出这种感慨。
可见,李皇后的日子过的很不如意。
身为中宫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李皇后却每日都活的战战兢兢,如缕薄冰。
可见一个人的安康顺遂,也不全系在权势与地位上。
傅遥反复掂量着李皇后方才说的那句话,原本也打算说几句好听的话来恭维皇后。
可思来想去,却觉得眼下,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合李皇后的心意。
既如此,倒不如不说的好。
李皇后见多了善于谄媚,口舌伶俐之人,倒是有些喜欢傅遥这个不爱说话的。便又接着与傅遥说:“你年轻,又天生丽质,不必刻意打扮,也是极好看的。可你即将成为太子妃,依着身份,你这身打扮未免也太过素净了,日后你还是应该在衣饰上多留心才好。”
傅遥闻言,忙点头称是,“臣女明白,一定紧记娘娘叮嘱。”
李皇后莞尔一笑,冲丹秋打了个眼色。
丹秋立马从身后的桌上捧来只锦盒。
“打开看看。”李皇后与傅遥说。
傅遥点头,便依着李皇后的吩咐,将锦盒打开。
傅遥也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人,但眼前这枚点翠镶红玛瑙的凤头步摇,还是叫她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这支步摇的做工极其精巧,凤凰展翅欲飞的形态,被雕琢的惟妙惟俏。
凤凰口中衔的米黄色珍珠,十分硕大又圆润饱满。
单这一粒珍珠,恐怕就要价值百金子。
不过这还都是其次,最难得的当数点翠的技艺。
整枚步摇流光溢彩的翠色,皆是经巧手的工匠,以翠鸟的羽毛镶嵌而成,永不会褪色。
“傅姑娘可喜欢这支步摇?”李皇后问,神情有些得意。
在她看来,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精致又昂贵的首饰。
而在傅遥看来,这支步摇的确极美,但她却对这点翠的东西喜欢不起来。
傅遥听说,这点翠的工艺,是要从活生生的翠鸟身上取下羽毛来用,过程极其残忍。
美丽背后,尽是苍凉的血色。
就如这后宫,歌舞升平之下,有多少红颜无声无息的化作一团枯骨。
因此,面对李皇后的发问,傅遥只是应道:“这支步摇很好看。”却没违心的说她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