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了解,傅遥可是最知道芸熙的脾气。
芸熙性子一向沉静内敛,温厚谦和,从未见她与谁大声说话,更别说争吵。
而眼下,芸熙竟然为她出头,与曹敏争辩。
这叫傅遥既震惊又动容。
曹敏本就因为芸熙是太子爷的表妹而不待见芸熙,又听芸熙竟敢当众如此数落于她,曹敏气愤,说话的口气自然不会好听,“这儿还用不着你这不相干的来多管闲事。”
“我管我姐姐的事,这不叫多管闲事。”芸熙也不示弱。
曹敏闻言,一脸轻蔑的哼笑道:“姐姐?又不是亲姐姐。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当真下作。”
“住口!”
没等傅遥开口,曹叙就厉声呵斥了曹敏一句。
曹敏一惊,当即就噤声不言了。
曹叙心怀愧疚,又立马转向傅遥和芸熙,“小妹言语有失,冒犯了傅姑娘和赵姑娘,还请两位姑娘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曹敏回神,立刻驳斥说:“哥,我哪里有错,我只是想替赵大哥出头,讨个公道而已。”
“曹姑娘不必为我,我对傅姑娘心无怨言。”唐意说。
“赵大哥你……”曹敏听了这话,一脸的不知所措,“罢了,都是我的错还不成,既然我在这儿如此碍眼,那我走就是。”
曹敏说完,立刻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曹叙虽然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公道人,可见曹敏负气离开,身为兄长,怎么能置之不理。
于是,曹叙也连忙起身告辞,追着曹敏出去了。
经方才那么一闹,使得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愤,越发冷凝起来。
傅遥想,既然都已经闹到这样了,她也没必要再拉着芸熙委曲求全的坐在这儿,便起身与李珺晏说:“今儿都是我的不是,叫李公子和赵公子扫兴了。两位公子说话吧,我告辞了。”
李珺晏闻言,也赶忙起身,“傅姑娘留步,我们一行本来就打算喝完这盏茶就各自回府,眼下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还是我与赵惘告辞,傅姑娘和赵姑娘留下。”
闻言,唐意立刻依着李珺晏的话站起身来。
“傅姑娘,我们告辞。”李珺晏说完,便与唐意一同向外走去。
既然李珺晏决定要走,傅遥自然不会挽留,临了还与李珺晏道了句“慢走”。
而李珺晏那边却应了声“再会”。
尽管李珺晏这两个字说的充满了善意,可傅遥却觉得,她每回与李珺晏碰面,都不会有好事。
像今日这样令人尴尬透顶的碰面,她一回都不想再经历了。
再会不要,不再见才好。
只是,不再见李珺晏,也就意味着没机会再见唐意。
可知眼下,她并不奢望唐意能听从她的劝告尽快脱离李家,她只盼着唐意能够安然无恙就好。
然而,当傅遥与唐意说了声“再会”以后,唐意只是眸色淡淡的望了傅遥一眼,便转身离去。
望着唐意离去的背影,傅遥心中刺痛。
何为咫尺天涯,傅遥如今也算是切身体会了。
……
待李珺晏等人走后,小二立刻进屋拾掇了一番,将旧的茶水糕点撤走,重上了新的。
傅遥和芸熙两人,这才安安心心的坐下。
见傅遥捧着茶碗,但半晌却一口没碰,便知她有心事。
芸熙望着傅遥,犹豫再三才开口,“姐姐,方才都怪我,我不该那么冲动。倘若我能少说两句,大家也不会不欢而散。姐姐,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闻言,傅遥才回神,她回望着芸熙,目光和煦的笑了笑说:“我是头一回见妹妹与人起争执,这竟然是为了我。妹妹如此护着我,我高兴欣慰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妹妹呢。”
傅遥的话叫芸熙心里好受了不少,可是,“冲着头回见面的生人大呼小叫,这并非闺秀所为。”
“方才,曹敏是有意在找茬,咱们怎么能不回嘴。不瞒妹妹,我是因为从前曾欠过曹敏,所以才对她一再忍让,否则……”
芸熙点头,“我正是看出来,姐姐是有意让着那位曹姑娘,可那位曹姑娘却越发得寸进尺,所以我才斗胆站出来为姐姐说话的。那曹姑娘也是,明知姐姐是未来的太子妃,也不知收敛言行。”
“其实,我还挺欣赏曹敏不曲意逢迎这一点的。”傅遥说,“不过曹敏行事太过鲁莽任性,她这种脾气不改,往后只怕要吃大亏。”
芸熙点头,却望着傅遥欲言又止。
傅遥通透,一眼就看穿了芸熙的心思。
芸熙是好奇她与曹敏之间究竟结了什么怨。
事无不能对人言,既然芸熙想知道,告诉芸熙也无妨。
于是,傅遥便将她与曹氏兄妹之间的恩怨,都与芸熙讲了。
“就为着在曹氏马场的事,我对曹氏兄妹一直心怀歉疚,今日才有意让着曹敏些。”
“姐姐,这事错不在你。”芸熙说。
“但此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我如今也算是旁人眼中的得意之人,总要顾及一下那些失意之人的心情。”
“姐姐生了一副好心肠。”
“与人为善,与己方便,我最不愿做的就是与人结仇。毕竟人心险恶,恩将仇报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那些本身就与你有仇的人呢。正所谓明枪易多,暗箭难防,若仇家结的多,一旦哪日吃了亏,都不知该找谁寻仇,岂不悲哀。”
芸熙立马点点头,“妹妹受教了。”
“咳,我随口说说,妹妹随耳听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