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54)
偷拿单位的东西回家,这事很普遍。
像是单位食堂, 那些师傅把油盐酱醋小米大米的都一星半点的往回拿, 别小看一天一点的量,这点量能养活家里两人。
食堂是如此, 办公室也是如此。像是办公用品,纸啊笔啊之类的东西, 一天拿点回家,孩子上学根本就用不完。
谁去挑破它?
谁挑破都得罪人。等真的后勤觉得挨不住了, 上面集体整治, 但却很少针对某个个人。
有些人家还不是偷拿, 就是说了,“孩子上高中了, 用草稿纸用的多,拿点回家吧……”
同事们不光是不好意思说, 还把抽屉里压着的拿出去递过去, “那就拿吧, 咱们省点, 孩子高考要紧……”
拿公家的送人情,毫不手软。
所以,清宁说她大伯母偷拿食堂的东西, 她一点也不意外。不拿才奇怪呢。
一个人在食堂, 一天偷着给兜里装点, 把金满城父子俩都养活了。
可这拿这么些个馒头, 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虽然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还真没见过谁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就算是她偷着拿的,一天揣几个馒头人家发现不了,但是这晒馒头在哪里晒的?谁也不是睁眼瞎啊?
倒也不是担心这事叫自家有啥不好的影响,毕竟谁都知道,自家不缺这点钱。
当初两人就上组织部门去过,把家里的财产来源,都说了个清楚,也算是留档了。以防止因为钱财的缘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是保密的,只有个别的领导知道以外,也没人知道。不过两个副局,马上又要升一级的人家,缺馒头吃吗?
显然不会嘛!
至于说谁说什么的事,这也不必担心。在城里谁家没几个乡下的亲戚。亲戚来的时候那也是五花八门啥东西都带,拎着羊腿上门的,蒸上一锅自家做的馒头上门的,多的是。
自家两袋子干馒头片,呵呵!这真不算啥。
哪怕这是贼赃,又不是自家偷的。唯一尴尬的就是清宁,不用问也知道,清宁估计是回来的时候被拦在校门口,然后被强行的塞了馒头的。
很多同学应该都看见了。
这会子还兀自嘀咕:“我都说不用了,还硬给。咱家谁吃啊?”
是没人吃。
自己跟四爷,午饭在单位吃。早饭和晚饭在家吃。可不管是早饭还是晚饭,谁拿干馒头片当饭吃?
小老太年纪大了,虽然牙口还行,但是吃那么硬的东西,是真不成了。
俩孩子呢,一个进入换牙尾声,一个是换牙预备役。这玩意是都吃不成的。
小老太就说清宁:“你大伯娘那也是好意。”
我知道的,可就是叫人难堪嘛。
有了这次的事,宁愿绕远路也得从学校的另一边大门进出了,要不然太尴尬了。
打饭的时候也不自己去了,叫严格去,一个人打两个人的饭,换个大饭盒,两人吃一份就行。把饭钱给他就行了呗。
偷摸的想着以后的计划,那边小老太把这些馒头都搁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挂着了。
可挂着挂着,却一天比一天少了,等林雨桐发现的时候,一袋子馒头片都快完了。
“奶!你吃了?”本来想着老家谁来的时候叫带走的,粮食总不能扔了吧。可如今一看,一袋子都完了。挂在那里,老鼠是不可能偷到的。
农村大部分都是把食物挂在梁上防老鼠的。
“不吃还能扔了?”小老太说了,“叫了几个老头老太太晌午一块吃饭。”
哦?
这里的老头老太太都不是一半的老头老太太,要么是自己退休了,要么就是儿女在这一个圈子里也担任着领导职务。
这小老太肯定当笑话把这玩意的来源给说清楚了。
“是做馍馍麦饭了吧。”林雨桐才不信一群老太太坐一块啃干馒头了,肯定是变着花样吃了。想不干吧,只有一个办法。事先把干馒头用水泡了,泡透之后,用手拧干水分,馒头就泡成渣了,碎碎的,要是不碎,还得再揉碎。碎了以后放在笼屉上蒸,出来撒上葱花盐和味精等调味,热油往上一泼,这么拌着吃,也好吃。或者是给碎馒头里面放上点菜或是肉,出来后更好吃。尤其是放上肉,肉里面的油都被馒头碎给吸收了,肉不腻了,馒头碎更香了。要是再给里面放点韭菜粉条,一出锅那就是一道难得的美味。有一道菜叫粉蒸肉,本来该是用‘粉’的,到了这边,稍微的改了一下,用馒头碎加上粉条替代‘粉’,蒸出来滋味也足的很。到了席面上这也算是一道菜了。其实这玩意在农村是常吃的,一蒸馒头就是一大锅,夏天吃不完就长毛。长毛了肯定不会扔,把毛擦了在锅里热透了,出来切成片晒干了,得空了弄成碎再一蒸,出来一样吃。那都是粗糙的吃法。
小老太招待人,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东西,也必然是尽可能的做的精致细致。
看孙女说的嘴角都差点流口水了,晚饭的时候就多了一道菜,改良版的粉蒸肉。
清宁吃的泪流满面,贼赃也可以这么好吃吗?
小老太就跟清宁念叨:“也没啥尴尬不尴尬的,我跟人家有啥说啥,大部分人,包括你爸你妈,小时候都是挨过饿的。挨过饿的人都知道粮食代表的意思。偷口吃的,在那年月都不叫偷。大队上牲口种的苜蓿,大半夜的,成群结队的去偷,一摘就是大半晚上,你爸你妈那时候也去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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