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道:“主子也是想起什么是什么,这陆陆续续的带来的衣裳、挂件、配饰,摆件,堆了半个屋子。都给您搬出来……这得收拾个三五天……”
林玉梧却直接往西厢去,“那我进去看看……”
把箱子就在里面打开,他一件一件的往外挑拣,“这些都另外包起来……找吴叔,叫他想办法给她送去……”
流云整理衣服的动作半天都没动:“主子,娘娘给郡主准备了衣服……”她指了指另一边,“很多都是娘娘亲手做的……”
林玉梧缓缓的将箱子合上:“流云啊,母妃做的再好,那都不是她想穿的。人这一辈子,可不就是要吃自己想吃的,穿自己想穿的吗?按我说的去做吧。”
流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主子,您可直到,您这个决定,它……”
林玉梧的手放在一顶玉冠上,细细的摩挲了一遍,然后背过身去,仰起头压下眼底的泪意,轻声道:“去吧……”
林雨桐今儿是跟着戚威,把凉州城的防御齐齐的看了一遍。又去看了保存的很完整,甚至是修缮的很好的一处行宫。
据说是当年武皇帝巡边时住过的。从议事厅,到主体宫殿,一直到后面的花园。
这里维护的一直很好。
“这是当年……凉州知府连同守备军,掏空了凉州的家底……修缮过的……”戚威跟林雨桐这么说。
但凡有贪污,必然是有个词叫做‘巧立名目’。
修葺行宫,就是个很好的名目。
这就是当年那场祸事的根源。
戚威叹气:“殿下既然有意让公主留在凉州,臣的意思,不如叫殿下搬到行宫来住。用这行宫开府……像是殿下带回来的人,就都有了安置的地方。”
林雨桐点头:“可!”
资源闲置,那就叫浪费。这地方长宁公主不住,自己不住,就没人敢住。
没人住还不敢随意的糟践,每年花在这行宫的费用其实也不是小数。越是没人住的宅子,越是难以维护。
叫长宁公主住怎么了?
为了靖国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受了多少想都不敢想的羞辱。
再好的待遇都不过分。
说完这些事,林雨桐就问起北康的事。
戚威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纸条来,“是今晨才刚刚收到的。因着消息还没有验证,着实不知道真假,还没来得及禀报殿下。”
这个时候,庆格应该还不知道凉州发生了什么,因此这信上的内容,是求助的。
先是巴根和阿尔木相互争斗,两败俱伤。再是扎卡突袭王城,巴根和阿尔木带着部署逃出了王城,朝哪个方向走了,这个不得而知。他现在已经在王城承袭了汗位,需要戚威挡住南逃的靖国使团等人之外,还希望他留意巴根和阿尔木的动向。若是见到此二人,格杀勿论!
林雨桐就笑:“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他赶回去,正好捡漏了。”说着,就看向戚威,“他有个颇有心计的母亲。”
戚威闭上眼睛:“……臣知道殿下想问什么,您是想问,这云姬跟臣到底是何种关系吧?”
林雨桐叹了一声:“过去的事……说起来都是长辈们的私事,原本是不该问的。但是这要是不问,搁在你心里,搁在我心里,这就是一个心结。与其如此,说出来又何妨呢?”
戚威有些怅然:“有些事的起头……那就是个荒诞的故事……”
荒诞的故事?
那就听听这个荒诞的故事。
林雨桐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也请戚威坐下。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的说。
真要说起来,那事情可就久远了。
得从还是皇子的宣平帝林承运和戚威都还是少年的时候说起。
那一年华家有老人过世了,就请了当时在京城颇有名望的道长玄机道长去祖坟看吉地。其实大家族,这祖坟选址,那自然是看过风水的。而那一年,为什么还专门的请玄机道长呢。可巧了,那一年初的时候,轻微的一点地龙翻身,没想华家祖坟正对面的山出现了一点小缝隙。一道山泉跟一把剑似的从山上冲了下来,正对着的就是祖坟的方向。华家人心里就犯嘀咕了,这对祖坟的风水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影响家里的运道呢?
这才请了玄机道长。
结果这道长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华家可了不得,这是要出一位母仪天下的女主子啊!”
这话说的时候,只有华家的人在场。
从那之后,华家的姑娘就尊贵了起来。在家里千宠万宠。儿郎们尚且要朝后退一步。家里给姑娘们专门请了老师。什么琴棋书画,什么诗词歌赋。听说还从乐坊专门请了乐师和舞娘教导。
戚威摇头:“我的母亲是华家的姑奶奶,这些事,也是我母亲回来抱怨的时候,我偷听到的。在我母亲看来,不想着叫家里的儿郎读书习武上进以期光耀门楣,只想着靠女儿家在后宫博弈……华家是长久不了的。”
林雨桐点头,戚威能在种种的险境下活成如今的样子,想来他的母亲是起到了极为积极的影响的。
可惜华家并不是这么想的。
华家花了极大的力气培养族里的姑娘,不光是嫡出一脉,就是贫寒的族人家的姑娘,都一样的培养。
这些事,在当年是只有华家内部极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