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很谨慎,不会在一个地方落脚太久的,狡兔三窟啊。”
一水看不到,对后面的一切毫无所觉,还在那继续提供林哥的相关线索:“不过我知道他在村子尽头还有一个住处,他有时候住在祠堂,有时候住在那里。不过地方不太好找,你得从祠堂后面过去,一路穿过野草地往北走,那片野草很深,不容易辨别方向。等你看到野草里的三座坟,这三座坟是挨在一起的,很古老,我爷爷说距今差不多有好几百年了吧,好像是明朝时候的。里面是一家三口,爸爸姓赵,妈妈姓张,另外一个坟是他们的女儿,很年轻的时候就走了,由她的父母亲手送葬。两位老人去世的时候都是六十二岁,墓碑上有他们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日,这三座坟你只要找到了,就一定不会弄错的。”
师清漪一边蹭着,手下意识从洛神的衣领钻了进去。
“……三座坟。”洛神沉吟着,她怕一水察觉到不对劲,只能做出回应。
师清漪的手指更是滚烫,在洛神锁骨上的每一次划动,都像是有热风在细细地撩。
像是肌肤上打了个突,洛神闭了下眼:“……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就以其中那座女儿的坟为坐标,往那女儿的坟的右边走,穿过草地和一片树林……”一水十分详细地在那指路。
而师清漪的“接下来”,却是那样百转千回。
她的手指以洛神的锁骨为坐标。
那骨窝正因为强自忍耐而颤起来,仿佛能够含水一般,她在里头轻轻滑动,往下方走。
穿过白雪。
和一道温热软腻的深壑。
师清漪仍在醉意昏沉地摸索前路,洛神原本稳当抱她的双臂,却已经有了不易发觉的一丝抖。
一水说:“你穿过树林就好办了,就能看到一棵超级茂盛的榕树,那是我们方圆最大的榕树,要很多个人合抱才能抱拢一圈。不过村民们觉得那榕树是个精怪,会吃人,不敢靠近,导致那边荒僻极了,基本上没人去的。估计姓林的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在那住的,他的房子就在榕树边上一点,榕树底下一共两栋房子,原本都是空置的,姓林的住在左边那栋。”
师清漪的手寻到了衣底下的柔软。
掌心覆盖而下。
是丰盈的堆雪。
洛神脚步立刻顿住,几乎打了个踉跄:“……”
她这下是停住了。
而酒醉的师清漪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停。
一水还沉浸在那三坟的传说中:“对了,说回那三座坟,我爷爷说那个女儿其实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她年迈的父母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把那个女儿留下的衣物和喜欢的首饰物什都放进棺材里,给她女儿建了一个衣冠冢,经常前去凭吊,死后也与他们的女儿葬在一起。”
只是说到这,一水发觉后面的洛神没声了,感觉她好像停了下来似的,可是她本来走路也没什么声响,一水一时半会不确定她到底是走,还是停,就想回头看去。
察觉到一水要回头的意图,洛神立刻冷声道:“不可回头。”
原本周围还悄无声息,这下听到这陡然的一声冷喝,一水哪里还敢回头,差点没吓得趴在地上,抖着腿,哆哆嗦嗦问:“怎……怎么了?为什么不可以回头?难道是郎君来了?你……你别吓我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洛神脸颊微有红润,压抑地道:“你祖父难道未曾告诉过你,夜里走在廊道上时,若身后有人,便不可回头么?”
“没有啊。”一水一想到这房子曾被无常郎君盯上过,他就怵得慌:“我爷爷没说过……不过他说过一些别的规矩,比如如果在野草地里看到三坟,一定要跪拜,而且要闭上眼跪,说声只是路过,不敢打扰,态度虔诚,不然会被女儿坟里的怨气缠住的。”
“……你祖父倒是懂得多。”
洛神勉强道。
师清漪嘴里咬她,手中拿捏她,在那冰雪中揉来弄去,却完全是一副没有规矩的模样。
此时此刻,洛神也只能默默忍了。
提到爷爷,一水非常自豪,说:“那当然,我爷爷通古博今,什么都懂,我爷爷甚至还懂无常郎君呢,他以前和无常郎君打过照面,就在三坟边上。天太黑了,他也没看到郎君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能依稀看到肩膀上是没有头的,当时他闭上眼不敢动,无常郎君走到他边上,他以为自己这下要完了,谁知道郎君并没有动他,而是在他身边停顿片刻,就离开了。我爷爷是不是很厉害,我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这样近距离接近过郎君,却能活下来的人,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听他说女神的故事。”
洛神道:“……那我给你说个回头的故事。”
一水:“……”
洛神蹙着眉,道:“若你夜色中穿过廊道,楼梯,村中小径,与旁人同行。这般窄长道路,同行之人走在你身后,你断不可回头瞧,因着有时候,在你与同行之人的中间,可能还有什么你瞧不见的东西,横亘其中。你想回头看你同伴,有时回头看去,却刚好与那东西对视,偏你是瞧不见它的。”
她说故事的时候,声音幽凉,是冰冷的雨。
师清漪的吐息却灼热,是热情的风。
冷雨和热风交缠,厮磨,寒意与热意糅杂,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困顿之梦。
让人陷在里面,想着依照规矩本不应该这样,却又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