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亮,塔每一面敞着,有木窗棱,没有门。
初依走到一处,对着外头看了看,就叫乔宴,“快来这边。”
乔宴走过去,被吓一跳。
月亮又大又白挂在外面,正对他们。这角度简直刁钻,上天摘月的错觉。
他往下看,半个城市尽收眼底,此时半夜,灯火寥寥,却令人觉得有万城臣服,大地在自己脚下的大气开阔。
月色落在塔和他们的身上。
他觉得,如果有人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到他们,一定会以为神仙下凡了。
他简直觉得有点心惊肉跳,大自然的奇景,才是最无敌的力量。
初依拉着他转了一圈。
再次回到这边,乔宴说,“你常来,所以知道这里看景最好是吗?”
“今晚月亮好,不然我就不来了。”初依包一扔,坐在地上。
这里塔内和塔外有一个砖头高的错落。她坐着正好。
地方小,乔宴挤着她,坐在她左边。
初依给他让了让,说,“这里对东方,明天早上让你看看我以前练功的美景。”
乔宴说,“好。”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栏杆,栏杆和塔身,只有两尺宽的距离,他们这样坐着,那栏杆挡了视线,天上的月亮反而更大更亮。
月光在栏杆上涂了一层,还有他们的身上。
上来之前,乔宴没想到会看到这景致,此时觉得,别说翻一次墙,就是翻一百次,也是值得的。
关键是,没见过之前,不知道人间还有这种奇景。
他说,“今晚我翻墙翻窗子的次数,比我前面几年加起来都多。”
初依把水拿出来,递给他说,“你是有钱人,所以要讲究气派。不能随便跑跳,我懂。”
乔宴接过水,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在她心里,什么样的才算有钱人?她男朋友那种!
他说,“你不回去,让别人一直等你吗?”
初依靠在门框上,静了一会,忽然身子一扭,对乔宴说,“手给我。”
乔宴把手递给她。
她捏着他的手指,在背后的门框上,她坐着的头顶上面,摸了摸,摸到一条很明显的划痕。
“摸到了吗?这里,这是我六岁的时候,划在上面的。”
乔宴看着她不说话。
初依又起身改为蹲下,拉着他的那只手指,继续往上,准确地按到一个地方,“这里,是我九岁的时候画的。老师只说不能破坏公物,但我那时候觉得这塔是我的,想画就画了。后来又觉得还是不对……如果是我的,我应该更爱她,就没有画了。”
那划痕很高了,乔宴伸手艰难才可碰到。
他收回手,侧头笑。
初依又在之前的位置坐下,也笑着说,“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叫素质,当然现在好像……也不知道……那时候,祁白家也还没有发财,他也不懂。第一条,是我和我爸来的时候画的。第二条,是我和他后来画的。”
乔宴透过栏杆看远处,灯火更寥,夜色已深。
她是在告诉他,她和男朋友,九岁就认识了。
乔宴明知道,她起这个头,是想起话头,可此时偏有点不想顺着,就问道,“那当时还有谁?”
初依怔了怔,慢声说,“蛋泥,铁蛋他们都在。还有强子他们一帮小孩……”她一个个想,强子比她小,那时候才几岁,一帮小屁孩,还有穿开裆裤的。
然后她发现,她青梅竹马的记忆,被一下就破坏了。
她说,“嗯,现在想起来,挺多人的。我们每次来都很多人。”
她抬手,对着月亮,徒劳地伸了伸手。
看她神色寂寥,乔宴又觉得不忍心,就又重新回到那个话头说,“你这样不回去,他会不会一直等你。等你一夜?”
通常这样女孩就更内疚了。
初依说,“他不会。他等着等着就会睡着的。然后最多在我家睡一夜。”
乔宴这才知道,原来人家在她家。
而她家没人,他知道。
他拧开水,喝了几口,十月的天,凉水顺着喉咙下去,透心凉。
初依看着远处的月亮,这样令人敬畏带着震慑力的月色,她其实也没有见过。
也许此景太特别,此时太静。
旁边人心细如尘,又帮过她。
她心里就又有点怕,和之前一样的莫名担忧,她说,“我知道爱情不是爹妈的爱,不能无条件。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因为我和他从小认识,所以会不一样。但现在,我连这个,也不能相信了。以后,我谁也不会相信了。”
乔宴还没说话。
她就靠在窗框上,望着天,月亮很近,好像世间遥不可及的什么东西,近到眼前。但纵然小孩也知道那距离。
他没有再说话。
她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院子里的花期正浓,香气在这里也隐隐可以闻到。
初依觉得,有时候,这花在她旁边香,她也闻不到。
她说,“不过我都想好了,所谓失恋的烦恼,比起要还债,当然是还债的才是真烦恼。”
乔宴又喝了口水,觉得可能不是,只是在这件事上,她暂时觉得还债更为烦恼而已。
不过他没有纠正,就说道,“就算去我们公司,也是暂时的。你还是应该想想,自己最喜欢做什么?”
初依看向他,“你们叫我去,还是要账吗?”
乔宴把水瓶拧上,放在旁边说,“做文职吧,先了解一下公司都有什么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