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兰道:“姨娘说她知道姑娘这半年遭了大罪了,怕是没功夫做针线,便自作主张替姑娘做了一个。若是能用便用,不能用也费不了多大工夫,反正她整日无事,也就是做做绣活了。”
顾九曦将东西捏在手里,摸着抹额上细细的阵脚,半响才对一直等在她面前的听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太君屋里。
等到一屋子人走了个干净,钱嬷嬷上前搀扶着老太君,道:“您去屋里躺躺?这闹了一天了。”
老太君道:“不躺了。冬天本就日头短,万一躺睡着了夜里还睡不睡了。”说着,她靠在椅子上,道:“你坐这儿帮我参详参详。”
钱嬷嬷搬了矮凳坐下,老太君道:“下月初七……你说要不要请客人呢。”
钱嬷嬷一笑,“虽不是整寿,不过过了六十就是高寿,别人巴不得老太君请她们来呢,好沾一沾福气。再者大爷请了戏班子,正好人多热闹。”
“话虽如此……”老太君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请了客人不能不请姻亲,我就是看不惯吴家那个样子,请她们来我的寿宴,我倒是不如不做这个宴席!”
老太君说完还觉得心里堵着慌,又加了一句,“我儿子给我请的戏班子,不是为了给吴家人唱戏的!”
钱嬷嬷安慰道:“那便不请,就国公府里的人热闹热闹也是不错的,咱们家里的人也不少,两位少爷又才回来。”
老太君嗯了一声,“你看看吴家,他们家的商队去了西北现在都没回来,他们手上没了周转的银子,居然打起粮食的主意了,这些日子被吴家囤了多少粮食?本来临近过年,粮价就贵,现在有了吴家,生生又给抬上去三成!”
钱嬷嬷也道:“赚这种银子,也不怕祸及子孙!”
“可见商人都是黑心肠的!”老太君下了定论。
钱嬷嬷却有点担忧,“说到西北战局,很久没消息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老太君虽然也不知道,不过她消息稍稍灵通一点,知道这里头怕是皇帝做的局,只是她再信任钱嬷嬷,这话也是不好说的,当下道:“西北过来消息还得一个月呢,兴许现在已经胜了呢?”
钱嬷嬷点头,老太君又道:“你去跟明泽说一声,就说我两个孙子今年才回来,我们自己家里人热闹热闹便成,今年就不请人了。”
钱嬷嬷领命前去,老太君却被方才一段话勾起了心绪。
“老大家里的手太长,老二家里的嘴太硬,老三家里的那个根本上不了台面,”老太君一边抱怨,一边叹气,“原以为娶了儿媳妇就能享清福了,这几十年过去,孙儿媳妇都有了,还得我操心!”
十月初四,离老太君的大寿还有三天。
这天早上,顾九曦带着听音来给老太君请安,正好遇见戏班子班主的婆子来给老太君送戏单,看见她来,老太君招手笑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一起来看看,看你有什么想听的没有。”
顾九曦在老太君身边坐下,听那婆子道:“按理来说是该等到老太君正日子那天再点戏的,只是我们家班主是个精细人,再加上化妆换衣赏还得半个时辰,几场戏这么一来,怕是准备不够,怕砸了自己招牌,因此斗胆叫我前来先请老太君点戏。”
京里三四家出名的戏班子,就他们一家是这个规矩,不过他们戏唱得好,再加上这个颇有几分清高的规矩,反而越发的受人追捧了。
因此老太君也不找闹,笑道:“依我看,提前点戏这个规矩很好。你们戏单子上长长这一串,若是等到正日子才呈上来,我看怕是都要看半天呢。是这个也想听,那个也不想放过。”
一席话说得那婆子越发的兴高采烈了。
老太君一边看,一边说,旁边钱嬷嬷手里也有一张单子,在老太君点了的戏上头划了个勾。
这边正点戏,七巧也进来了,老太君抬眼看她,吩咐丫鬟又搬了一矮凳,七巧跟九曦两个一左一右在老太君脚下坐着。
老太君挑完一遍,又将单子递给顾九曦,笑道:“今儿你来的巧,就给你一人看,不叫她们知道。”
七巧笑了笑,道:“妹妹真是有福气。”虽然还有几分不忿,但是却比以前的语气好太多了。
顾九曦心下狐疑,只是这时候没什么空闲给她多想。
她接过单子,回忆起方才老太君点过的戏来,说起来正日子不过也就是唱上两个时辰的戏,老太君已经点了七八出了,两个时辰怕是都唱不完。
顾九曦想了想,笑道:“我记得有个大闹天宫特别热闹,已经点了?”顾九曦又看,“还有什么金銮殿受封?这个也有了。”
老太君笑道:“你按照你喜欢的点。”
顾九曦道:“我喜欢热闹的。”这倒不是为了奉承老太君,上辈子念了十年经,她现在的确是喜欢热闹一点的戏。
只是……一边说她一边看着顾七巧,虽然脸上一瞬间变了变,可是居然什么都没说。
婆子凑到钱嬷嬷跟前,看了两眼笑道:“老太君的孙女儿跟老太君喜欢的一样,正是再好不过的了。”
老太君听了一笑,道:“那便先是这些吧。”
婆子拿了东西离开,老太君跟她们两个说:“戏班子被安排在了花园子里的西山阁里,你们这两日若是去花园,注意些别叫人冲撞了。”
顾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