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可怜,脚步却未曾停下过。

谢凉晴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才终于爬了起来。她如今已是看不大见了,只得摸索着往前走。偶尔会听见有店家不满地对她道:“走路看着些!都快撞上我东西了。”

谢凉晴冲着声音的来处,对店家道一声抱歉。然后继续往前面慢慢地挪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去哪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外祖家,自小疼宠自己的外祖父母和舅舅舅妈们,一定会见她的。但想起方才谢府门房对自己的态度,她又犹豫了。

如今自己这一身打扮,真能进得去魏家吗?会不会也被门房给打一顿,再抬来大街上?

原本凭着记忆迈出去的步伐又停住了。

“前头的人小心!”

谢凉晴听到身后传来马车声和车夫呼叫的声音,她转头去看,模糊地看见一辆马车似乎正朝着自己过来。她想避开,但是身体完全动不了,竟一下就被冲过来的马车给撞倒在了一边。

车夫道一声“晦气”。他原想就这么偷偷走了了事,车厢里的人却问:“方才可是撞着人了?”

车夫只得赔着小心道:“是我的不是,魏先生你腿脚不好,别下车了,我去瞧瞧便是。”

车厢中的魏阳从身上摸出个装着银子的荷包来,手伸出帘子,将荷包递给车夫,“同那位伤者说,我还有急事,这些权作是医药费。若还不够,届时只管去铺子里找我便是。”

车夫接过银子,连声道魏阳是个善心人。他一脸嫌恶地朝又脏又臭的谢凉晴走过去,远远地就把荷包扔在谢凉晴的面前,“魏先生说了,有急事,这些就是医药钱了。若有不够的,就上贡院那边儿的脂粉铺子去找他。你到了贡院问一声魏先生在哪儿,那边的人会给你指明方向的。”

谢凉晴抖着手伸出去,一把将那荷包攥紧。那荷包料子用得不算顶好,但也算是中上了,上面的绣线用手摸着就是玉芝楼的,丝毫不吝地细细密密地绣鼓鼓囊囊的,一摸就知道里头有不少碎银子,别说看病了,就是在京里住些日子也尽够了。

贡院的脂粉铺子,应当就是五妹妹的铺子吧。魏先生……魏先生……

谢凉萤的眼里又落下血泪来。他救了自己一次,又救了第二次。

也好,虽然算不得真正的见面,但起码听见了他的声音。谢凉晴想起在南直隶最后的日子里,自己向老天爷许的愿。大约,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吧。

马车从趴在地上攥着荷包的谢凉晴身边缓缓驶过。

帘子被风撩动,露出一个角来。魏阳从那缝隙间朝外头看,视线扫过地上的谢凉晴时,心中一动。他忙让车夫把车停下来。

车夫嘟囔了一声麻烦,却还是把车停了下来。他扶着腿脚不便的魏阳从车上下来。

马车已经离谢凉晴有一些不短的距离了。魏阳一边叫着“谢二小姐”,一边在车夫的搀扶下走过去。

谢凉晴听见魏阳喊她,心里一时有些慌。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魏阳并不确定这个衣着褴褛的女子就是谢凉晴,但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看到正脸,不得到对方的否认,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见自己追不上,魏阳就扬声向周围的看客求助,“那位女子是我东家府上的,还请大家替我将人截住,我定有酬金相赠。”

一听有钱拿,行人们纷纷动作起来。一个谢凉晴怎会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带到了魏阳的跟前。

魏阳履行了承诺,将酬金给了将谢凉晴带来的那个路人。他看着把头扭到一边,不愿看着自己的谢凉晴。许久,叹了一声,牵起谢凉晴的手,“谢二小姐身上有伤,且先随我去医治吧。”

谢凉晴想挣开逃离,但却始终没能挣开。她抬起头,看着魏阳的背影。

魏阳因为脚有些跛,所以从背后看的时候,能特别明显地感觉出来他走路时的起伏。

谢凉晴的心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仿佛每一次自己最不堪的时候,都是撞见了魏阳。这个对自己无意无情的男子。那与旁人不同的背影,就是她此刻心中最坚实的那颗大树。可替她遮荫,可护她周全。

将谢凉晴扶上马车,魏阳向车夫道:“回铺子,今日不出门了。”

车夫道了声是,让魏阳坐稳了,将车重新赶回了铺子。

谢凉萤的铺子并不算大,能住人的屋子,就只有早早地就准备好的魏阳的那一间。魏阳将谢凉晴带到屋里里头,将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对谢凉晴道:“我去给谢二小姐打盆水来清洗一下。”

不等谢凉晴答应,他就出了屋子,打好了水上前面铺子叫了个闲着的女伙计,去帮谢凉晴洗漱。

那女伙计见了谢凉晴便皱紧了眉头。她一边替谢凉晴清洗,一边道:“姑娘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谢凉晴慢慢地摇了摇头。比起在李家受的那些苦,这点皮肉上的痛称不上什么。虽然凳子并不算舒适,但坐着心里却很安定。擦洗身体的巾帕并不柔软,却让她感觉自己那些绝望被一点点地抹掉了。

女伙计换了三桶水,才算把谢凉晴给收拾干净了,还特地从铺子里取了一些给客人们试用的脂粉来给谢凉晴打扮。谢凉晴原本想拒绝,却拗不过女伙计。

女伙计将打扮一新的谢凉晴转到镜前,让她自己看,“女子呀,就是时时刻刻都要将自己给打扮妥当了。要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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