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传递也是非常缓慢。
传胪放榜已过数日,当京城兀自还沉浸在状元夸街的风采中时,京城外的绝大部分地方却还不知道殿试的结果,百余骑从京城策马而出的信使,尽管快马加鞭,传胪放榜的结果仍旧在路上。
在辽阔的大明国土的西南大地上,有一座卧牛山拔地而起,连绵数百里,在卧牛山的山脚,有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的小山村,村前篱笆墙,村后枇杷树,房前屋后种瓜种豆。
村子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村后卧牛山,村前清溪水,山上树木茂盛,水中鱼虾丰美。不过,尽管风景秀美,但是从村子的篱笆墙和茅草屋、土坯房来看,村子生活距离富足还远着呢。
村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老榕树,树杈极多,蜿蜒参天,遮天蔽日。
在老榕树下有两座石碑,一个是建成数月之久了,还有一个是前几天刚立的石碑,石碑上的字痕都是新刻所留下的。旧碑刻的是“嘉靖三十年辛亥恩科举人朱平安立”,新碑刻的是“嘉靖三十年辛亥恩科会元朱平安立”。
尽管殿试传胪放榜也有好几天了,不过消息却还未曾传到这个小山村,小山村兀自还在本村朱平安中会元的消息中沉浸发酵着。
在村中央的老榕树下有不少人正站在树下,说着闲话,在他们闲话的时候,不时有高头健马拉着马车经过此处,或是入村,或是出村,络绎不绝。
“嗯,今天这是第十八辆了哈。啧啧,这马至少得这个数啊,拉车真是可惜了啊。”一个蹲到地上抽旱烟的老农。就着树根磕了磕烟袋锅子,看着一辆进村的马车背影。有些可惜拉车的高头骏马。
“老六叔,这算啥,前天我还看到两匹纯白毛色的大马拉车呢。”另一个村民靠着树干显摆道,“老叔啊,不是给你吹,哪天人多,朱二哥让我去帮忙,我专门去马车那看了。真是一根杂毛都没有啊。”
“这老朱家可是要发达了啊,平安郎可真争气,会元呢,全国就一个呢,咱可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在老榕树下有一个打磨农具的黑壮汉子,望着村西头,羡慕的说道。
“你就想多了,人家可是平安郎,你是谁啊。不说别的,就说年前人家平安郎在咱村里推的学谷。啧啧,连县太爷都褒奖咱村子了呢,人家平安郎当时才十三呢。”先前在树根下磕烟袋锅子的老农。重新安了一烟袋烟叶,坐在树根上靠着树干美美的抽了一口。
老农说完,得到了大家一致响应。
“就是,就是,我家那小子今年去孙老夫子那蒙学,咱村里就给了一担谷子呢,说是入了夏还有一担子呢。”
“可不是,我家两小子都去蒙学了,一次就得了两担呢。家里也省了不少事。还能学点东西,成不了平安郎那样的大老爷。识字会算数的话,也能在镇上得个好差事。”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村西头又来了一个老农,身后还跟着一条焉巴焉巴的大肥狗。
看到来人,老榕树下的人们来了精神,这个来的老农就是村西头的李大爷,李大爷家就住在朱平安他们家隔壁,老邻居了。
“李大爷,您老咋来了,咋不睡午休了。”榕树下有个年青汉子,看着李大爷问道。
“睡啥午休,我才刚躺下,守义他们家就来了一拨人;才想眯会眼,守义他们家就又来一拨人。前两天都吃完晚饭了,还有人来呢,根本睡不着......”李大爷有些疲惫的揉着脑门走了过来,不过满脸却是显摆的表情,好像他睡不着老骄傲了。
“哈哈哈,李大爷要不你家跟我家换换,我家安生,保管您老睡的好睡得香。”榕树下那个年青汉子笑着打趣道。
“想得美,给多少钱都不换。你见过举人老爷没,你见过县太爷没?你见过安庆府上来的大老爷没?”李大爷吹着花白胡子,一脸骄傲的冲着那年青汉子问道。
年青汉子摇了摇头。
“什么大老爷你大爷我没见过,告诉你,坐在我家屋顶上,看得真真的,你还别说,人家大老爷那气度,你学一辈子都学不来。”李大爷说着满脸都是红光,甚至还学着走了两步八字步,感觉自己跟大老爷附体似的,顾盼自若。
“哈哈哈......李爷爷走的像是老王八......”榕树下一个穿着开裆裤的熊孩子,指着李大爷哈哈笑了起来。
末了,被他爹按在地上拍了两巴掌。
“行了行了,等年龄够了送到学堂就好了,反正咱村有学谷,邻近几个村馋傻眼了都。”有人劝熊孩子爹道。
“李大爷,我看你不想跟换房子,是因为守义家总往你家送东西吧,什么点心水果,我看您老没少得吧。”有人笑道。
李大爷吹了吹胡子,“咋着,守义家就没往你家送?咱村里不都送了吗?”
“那是,那是,守义家可是没得说。”人们纷纷点头。
又聊了一会,见刚才去了村东头朱平安家的那辆大马车,又从村西头出来了,赶着马车的车夫驾着马车往村外走。
跟在李大爷身边的大肥狗看到这辆陌生的马车,不由的来了劲,癞泱泱的势头也有了缓和,支懵起了耳朵,迈着四条腿往前冲了两步。伸长了脖子,做出了一副嚎叫的架势。
然后
在众人视线中,这只大肥狗架势做足了,脖子也伸长了,狗嘴也张开了,可是张大了狗嘴,也没有发出一个声来。
干张嘴,干咬,就是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