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的,是张佳氏那一笔娟秀的字,忽然深呼吸了一口。
“都随你,喜欢就学,不喜欢,就算了。”人与人,怎会一样呢?
“是。”吴雅氏应了一句,也不知是要学,还是不学。
伺候他用过了晚膳,就留在了前院里。
正院大福晋躺在榻上,任由奴婢们给她盖上被子,放好了帐子。熄了灯,都退出去之后,才滚落了泪水。
她是真喜欢直郡王啊,他对她那么好。
忽然,就想起额娘多年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夫君呀,他有地位,有样貌,有才识,有家世,是不会变的。可女子呢,都只希望夫君对你好。殊不知,这是最飘渺的。你嫁给他,样貌,地位,才识,家世,都还是那样。可是……他要是不肯对你好了呢?你还有什么?”
是呀,如今,她的良人不肯对她好了,她还有什么?
嫡福晋的位份么?她要这冷冰冰的位份做什么呢?
她睡姿极为规矩,像是惩罚自己似得,浑身僵硬的睡着,任由眼泪滚滚而落。心痛至极,只是骂自己傻。
她是直郡王的嫡福晋,皇长子的嫡妻。
哪里能用儿女情长过日子呢?她是皇媳之首,以后,皇子们的嫡福晋都要向她看齐的,她怎么能这么小女儿态呢?
可是,由不得自己……
一夜,直郡王实则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吴雅氏睡觉而已。
吴雅氏是聪明的,理智的,直郡王不动,她不会主动。
而大福晋,一夜没睡着之后,一早就病了。
只不过熬了一夜,人就跟瘦了十斤似得,烧的不省人事。
她不叫人与直郡王说,只是一味熬着。
、到了中午,实在是熬不住了,又没有请太医,奴婢们不敢耽误,还是去告诉了直郡王。
直郡王只是愣了一下,就进了后院,见她这般,只是长叹一声:“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爷……”大福晋只是叫了一句,就又潸然泪下,看着真是叫人心疼。
多年的夫妻感情,此时此刻直郡王顾不得想太多,忙叫人请太医,自己哄着她:“别折磨自己了,我以后不躲着你就是。”
大福晋不叫人请他来,无非是心里又难过又气,可是这会子见了他,那一丝骨气早就没了。
哭着道:“爷,我错了,求爷不要不来看我。我无能,生不出儿子,以后……以后我就是一肚子的女儿,也不会惦记别人的,求爷原谅我吧。我知道张佳氏冤枉,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了,张佳氏的事,怨不得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自己,怪她什么呢?
“好了,不要哭了,你身子本来也不好,是我的不是。下午还得进宫看看老祖宗,回来就陪着你好么?”直郡王只觉得刺心,心疼她是真的。
“嗯,我……是我不好,不懂事,我真不是因为你叫了吴雅格格就……爷,你别怪我。”大福晋道。
“好了,别说了,先叫太医给你看看吧。看把自己折腾的,像什么话。”直郡王叹道。
夫妻两个,就此和好。
1抛开心里那些个事儿不提,还是恩爱的一对。
只是,大福晋就此,真的变了不少。
好了之后,第一次后院请安,她就赏赐了吴雅格格不少东西。更是经常安排几个格格侍寝。
这是后话,且不提。
且说太皇太后完全好了之后,已经快十月了,病了这些日子,觉得闷闷的,就想看戏。
康熙爷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就将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随云班叫进了宫里,在畅音阁里唱一出。
太皇太后好了么,自然不会自己看戏了,后宫里但凡有些地位的,都能一起来,像直郡王,太子爷这样出宫住的,更是不必说,那是必须要请进来的了。
所以,雅璃和张佳氏,也就跟着。没有太子妃,也不好叫太子爷一个人出面,自然要带着两个侧福晋了。
“爷,随云班是不是唱的极好,我在吉林的时候,都听过呢。雅璃换好了一身桃红的小袄,披着斗篷站在胤礽跟前问。”
胤礽给她将头上的点翠荷花簪子扶了一下道:“不就那样,只是随云班时常进宫唱戏,名声可不就出去了,实则民间有的是好戏班子。”
“嗯,爷说的也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么,这个我还是懂得。”雅璃点点头道。
“以后,人前少显摆你读过书。”胤礽轻声道。
“为什么?”不会吧,难道读书多还是丢人的事儿不成?
“后宫里,没几个识字的,你说你显摆好不好?”胤礽就跟教闺女似得道。
雅璃小嘴张大,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我记住了。”天哪,后宫那么多女人,居然一堆文盲!太可怕了!
“过来。我看嘴上涂的什么胭脂?”胤礽见她可爱,心痒痒的紧。
雅璃往前走了一步就挨着他了,仰起脸:“就是普通的胭脂呀,爷给的。”
胤礽右手拇指食指捏住她下巴,俯身亲了一下:“嗯,这个颜色好看,下回叫人给你买些再红一点的涂。”
雅璃羞涩点头,方才她还以为太子爷是不喜欢她涂抹这些东西呢,原来不是呀。
两人往前院去,等着李佳氏来。
一路上,雅璃就憋不住的问起来,于是,就有了以下幼稚如同孩子般的对话:“爷,佟佳妃不识字么?”
“不是。”胤礽回应。
“惠妃娘娘不识字么?”“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