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亲口告诉我……”
所有的怒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打得烟消云散，莫惊瀚无暇再去追究他们之间到底是何种深厚的感情，想起莫辰衍曾经说过的——是他对半夏图谋不轨已久，或许早在某段未知的过去，他就已经情根深种，认准了就再也难以更改。
莫惊瀚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心疼自己的弟弟。到头来，无所不能、坚不可摧只是因为没有软肋而已，一旦有了再失去，那就是彻骨的疼痛。
他站在原地，床边，良久无言。
本来想说，好好撑下去，一定要为半夏报仇，报仇最重要。可是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哪里还说得出口，其实什么都不重要，在他心里，只有叶半夏最重要。
就在莫惊瀚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劝服他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莫辰衍当然不可能应他们，莫惊瀚敛了敛眸，不知道来人是谁，走过去亲自把门打开。
见是一个女医生，他眉心轻蹙，打量了一下对方，“什么事？”
这个医生似乎并不在莫辰衍的主治医生名单范围内。
女医生冲他点头笑了笑，“大少爷，我是来找我二少爷的。”
莫惊瀚没有要让她进来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道：“他现在没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找莫辰衍，肯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而此时此刻，再重要的事情只怕莫辰衍也没心情去听，更何况无关紧要的那些。
“噢，好。”女医生尴尬地点了点头，讪讪一笑，“我只是看二少爷受了伤，而且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想着……我这儿有个好消息，说不定能让二少爷高兴高兴。”
莫惊瀚虽然不觉得这个人能有什么让莫小二高兴的消息，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女医生立刻一喜，这可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就算不能对她现在的职位有什么帮助，起码能混个脸熟不是？
她连忙邀功般地道：“是关于夫人的！”
其实她原本还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只是觉得长得漂亮气质好，猜想是个有钱人家的贵妇而已，却没想到，正是这医院的女主人啊！
莫惊瀚闻言脸色倏地一变，“跟我出去说！”
这种时候说什么不好，还要说半夏的事，那不是成心打击莫小二？
女医生一愣，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没等她做出任何动作，高级病房里就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让她进来。”
莫惊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僵持了三秒，才微微侧开身子，打开门让对方走了进来。
“说，她的什么事？”
床上的男人受了伤，英俊的脸庞透着几分寥落死寂气息，却又增添了几分落拓美。
此刻，他抬眸看她的瞬间，女医生不禁一阵恍惚，脸上一红，说话也跟着变得结结巴巴的，“是，是夫人……她来医院做了个检查，只是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她就离开了，现在……现在检查结果显示，她确实是怀孕一个多月了！”
终于把话说完，她等着被夸。
可是预料中会在男人脸上出现的神情，比如欣喜、比如激动，全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震惊、悲痛，周围的空气仿佛一度静止，夹杂着浓郁的令人呼吸不畅的窒闷。
莫辰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一样，疼得他手背上和额际的青筋纷纷暴了起来。
“滚出去！”
莫惊瀚厉喝一声，冷厉阴鸷的眉眼上覆着层层浓郁的阴霾，骨骼分明的手顿在门把上，原本关门的动作也因为女医生的话停下来，如果这是个男医生，他一定亲手把对方扔出去！
他根本不敢去看莫辰衍的表情……
这种时候，一个叶半夏已经够让莫小二心如死灰了，竟然还多出了另一层痛苦的根源！
女医生大惊失色，这两人的表情告诉她，事情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般。
外界传闻莫少极宠他的太太，现在莫太太有了孩子，难道不该高兴吗？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外界的传闻都是假的？还是说，出了什么别的事？
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心头，可是病房里冷凝的温度和窒闷的气息却让她不敢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给我打开。”莫辰衍看着他，“你不可能锁我一辈子。”
莫惊瀚皱了皱眉，隐约也知道这回是拦不住了，从裤袋里拿出钥匙，走过去，把拷在床头那副手铐打开。
看着他不顾受伤的身体往外走的样子，莫惊瀚眸色深了深。
站了没多久，他也走出去，来到隔壁另一间病房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莫倩倩嚎啕大哭的声音，“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这个没用的东西，二哥也不会离开二嫂，二嫂也不会……不会……”
莫惊瀚脚步一顿，透过小小的玻璃看到里面莫倩倩埋在霍以南胸口，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里面算了？为什么他们要救我，都怪我……”
霍以南眸色深了几分，拍了拍她的肩，“不关你的事。”
“你不要安慰我，都是因为我……”
无论他说什么，她也无暇思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精神濒临崩溃。
霍以南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一直最讨厌女人哭，可是这一刻却只显得无奈。
原本只是象征性搭在她肩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