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夜阑不为所动,走到她跟前才停下,轻声问:“我们曾经就认识是吗?”
或许曾经认识,但那个曾经是清池的曾经,是玉鸾语的曾经,如今她是丰鸾羽。
“不,你我从未谋面,在这以前的十多年里,我从未踏出过丰国皇宫一步。”丰鸾羽对他摇头否认。
靳夜阑淡笑:“也是,如今天下谁人不知丰国的八公主自小心智异于常人,也是两月前才痊愈的,若说公主在民间出没,还真是没人敢相信。”
“你不信我?”丰鸾羽凝眸,她从他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
心智异于常人,便很少出现在人前,他话里有话。
靳夜阑摇头解释:“并非是不信你,或许你曾听说过,对于测算之术,我也略懂一二,看相摸骨虽不说精通,但也看得明朗,唯独对你不行。”
原来无论她是谁,他都无法看出她的命格,这难道就是天意,从颜墨逆天改命的那一刻起,他与她的命就连在一起。
算命先生再厉害也看不出自己的命,医者不自医就是这个道理。
“你都看不懂,那我自己就更不懂了,我傻了十五年,你还指望我能向你透露点什么江湖奇遇么,还是你认为我灵魂出窍去碰到了你?”她装傻充愣,不明所以看着他。
靳夜阑呼吸一窒,对于她的否认,他心里很不痛快,似是赌气一般,他轻哼:“为何不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回换丰鸾羽无言以对,随即耸肩摊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世上说见鬼的人也挺多,真正见过鬼的又有几人,谁知道呢。”
“你不说,无非就是瞒着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但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我也会知晓,你觉得煞费苦心瞒着我有必要么?”靳夜阑真来了气,浑身散发着寒意。
丰鸾羽面上无波澜,心中却一阵苦笑,青鸢说的没错,她与靳夜阑之间永远这么猜来猜去,她从未对他敞开心扉过,别人看着都累,更何况是他们自己。
她是真的挺累的,可依旧还是要继续让他猜下去,他体内的情灭不能靠强制刺激来使它失效,除了顺其自然外,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找到玉亭煜问清楚,可眼下她连自由都没有,要找玉亭煜又谈何容易。
“你也说了,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那就不必急于一时,况且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是有,恐怕也只有怎么忽然间就不傻了这一点,但我自己也糊涂着呢,我该去问谁,去问那个将我扔进水里撞破头的丰明轩么?”她狡黠地对他眨眼。
靳夜阑被堵得哑口无言,瞬间沉下脸来:“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被你说活了。”
“多谢赞誉,往后请唤我为神医公主。”她浅笑嫣然,欣然接受。
靳夜阑抿唇,气得说不出话,沉默片刻后甩袖而去。
在他身后的丰鸾羽送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找寻钰王府的护卫与车夫,此次出宫她可是一个侍卫都没带,便宜皇帝老爹不知是对她不在意还是对丰明祁太过放心,龙臂一抬就放行,完全没说给她派护卫之事。
所以原本打算跟来的半香也被她嫌碍事给打发了,美人贵妃娘拗不过,只好妥协,千叮咛万嘱咐丰明祁要将她护好。
想到宫里的美人娘,丰鸾羽又是一阵欷歔,估计丰明祁回宫又挨数落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能瞒过老皇帝的眼线,恐怕如今宫里已经是传遍了。
二皇子再一次犯事儿,有心之人总会掀起风浪,沈家之人可不是都只如沈堂奇一样淡泊名利、厌倦权势的。
这些年在二皇子一党的压制下兢兢业业的沈家,恐怕也没这么安分,说到底,丰明祁与丰鸾羽兄妹二人已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沈家的野心也会害丰明祁成为第二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只怕他的运气会比二皇子丰明轩还差,因为他没有一个和孝帝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的皇后娘。
沈棠云对孝帝来说,当年只是扶持沈家对抗皇后身后的刘氏一族的一个必要的点缀,如今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给她尊贵荣宠的贵妃。
孝帝有后宫佳丽三千人,沈棠云只是其中一个能利用的妃子而已。
“答应你的事,我自会替你办到,你无需担忧。”不知何时,靳夜阑又回到她身旁,在她沉思时忽然开口。
丰鸾羽偏头而笑:“不是生气走了,为何又回来?”
靳夜阑高深道:“都说人活一世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便试着走上一次,走回来发现,也不是不能走,只是没有几人有勇气回头走,所以我走回来还能找到你。”
“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说成活的,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丰鸾羽不与他争论,只是随意笑了笑。
靳夜阑应道:“彼此彼此。”
丰鸾羽将目光往后移,瞧见丰琳琅气呼呼走过来,随即斜眼看靳夜阑,打趣道:“瞧着你嘴上功夫是一流的,怎地靳太子却憨厚了些,琳琅这么个纯善之人都搞不定,难道是随了东凌帝的性子?”
“口说无凭,下回我带你亲眼去敲便是,父子相像也是人之常情。”靳夜阑总算是撑开了脸,挂上了笑意。
丰琳琅上前,狠狠瞪了靳夜阑一眼,拉着丰鸾羽便离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往后别理他们姓靳的,没一个好东西。”
丰鸾羽忍俊不禁,并未回头看嘴角微抽的靳夜阑。
直到钰王府的马车远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