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筠故作疑惑道:“你我两家有仇,之前为了小世子你肯来求我,倒说得通。如今樊术我请了,别的无能为力,你为何要想与我谈?”
甄氏显出一点儿颓丧,嘲讽道:“谁让你嫁的好呢。纯亲王,当朝唯一的嫡子,皇子中唯一的亲王爵,已是众人公认的隐形太子,如今谁有他风头势盛?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我能来求你?”
“你可以求皇上。”
甄氏笑出声来,笑声里尽是讥诮:“你不会如此天真吧?我是谁?我是甄家女儿,罪臣之女,成郡王却是皇帝儿子,难道皇上能偏帮着我么?但凡皇帝有一点儿喜欢我的寻哥儿……”后面的话甄氏没说,毕竟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因此哪怕心中极怨极恨,为着小世子,她都不能怨恨。
皇帝倒不是没管过成郡王府小世子,头两年便让御医院太医去看诊,只是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此后皇帝便没再问过。或许比起在徒晏身上花费的心思力气,皇帝确实不大喜欢成郡王府小世子,这也是人之常情,手心手背虽都是肉,但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何况徒晏乃是嫡子,仅有的一个,小世子却是皇孙,皇帝有好些个。
甄氏起身告辞,临走时突然说:“你既说不感兴趣,为何又要取走那只盒子?我想,以后纯亲王府会很热闹的。”
林青筠明白她话中意思,却不为所动,只说:“我能请来樊术,便能让他离开,你家小世子的病可不是朝夕便能治得好。”
甄氏脸色一变,最终什么都没说。
人都有软肋,甄氏的软肋一目了然,哪怕林青筠不愿拿幼儿胁迫,但为防备甄氏疯狂,也不得不以此做威胁。只愿甄氏能时刻记着,她但凡踏错一步,小世子也会随她一起万劫不复。她自然不会对个孩子动手,可如甄氏自己所说,一旦她不在,再也无人真心照看小世子。
甄氏此人已有些疯魔,甄顺嫔一死,甄氏所拥有的仅有小世子和五万黄金,而五万黄金又是她与小世子活命的保障,焉能轻易交出来。
她昨夜还与徒晏谈及此事,说到甄氏为何自曝隐秘,无非是为保命。先前谁都不知此事,探春便知道又能如何?外人没动静,聪敏如探春也只能将秘密烂死在肚子里。齐淑妃母子一贯喜欢以联姻拉拢朝臣,获得支持,如今甄氏没用了,病亡是最好的选择,甄氏又岂能坐以待毙。五万黄金一曝出来,齐淑妃母子自然眼热,未必没有试图哄住甄氏骗取黄金,只甄氏不敢再天真,齐淑妃母子只能另寻他计,且在得手之前不敢动甄氏。
成郡王要不来黄金,皇帝更不可能,所以谁都没天真的以为皇帝把人一召一审就能解决事情。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着甄氏,想着甄氏那日在牟尼寺后殿话语中未尽之言,充满了对成郡王的怨恨,今日又听出其对皇帝的怨恨,兼之齐淑妃母子明显得了黄金就要她病亡,她岂能任人宰割?那么,甄氏会做什么?
十天后收到樊术回信,樊术表示可以为小世子医治,但不能在郡王府。
林青筠只将消息告知甄氏,后头的事情自有甄氏自己料理。
甄氏看似尊贵的郡王妃,实则手中无权,进出都受限制。那樊术不肯来郡王府,正中甄氏下怀,她也不愿呆在郡王府医治,生恐高氏等人做手脚,便又找了成郡王。成郡王虽不在意小世子的病情,但到底是亲生儿子,是个嫡子,一切都由着甄氏去。得了准许,甄氏才命人去布置一处宅子。当初她出嫁,甄家给的陪嫁十分丰厚,京中的大宅子有三套,商铺有大小六间,地段都不错,现今她便从中选了一处离郡王府不远不近的宅子,作为医治之所,届时她也会住在那里,暂且远离郡王府纷争。
五万黄金尚未到手,郡王府只会监视她,暂时安全无虞,她只需守好她的寻哥儿。
甄氏不再出来,林青筠的日子也平静下来。
这日徒晏带她一起出府巡视修建中的会所。这地方从选址到设计布局花费了很多时间,直到今年三月份才动工,一应事务都由徒晏统筹,交给了府里的二管家督造管理。如今四五个月过去,各处基本完工,只是后续需要移栽花草、置办桌椅茶具等等事务繁琐些,林青筠想到将来是托给王熙凤管,对方正在孝里,便也不催着,只让慢慢儿栽种,明年开春择个吉日开张。
相思与李嬷嬷留在府里照看睿哥儿,初阳跟了出来,百灵画眉是爱热闹的,如今也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百灵是有家人的,她父母已求了恩典,到了年纪由他们家自己做主。画眉则说不愿出去,况也没有家人,想仍旧留在府里。
会所的面积不算小,里头与大观园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不仅提供平日里宴饮小聚,并提供住宿。因招待的都是女客,所以一应管理到服侍都是女子,安全方面,在会所紧邻之处的大院子是护卫住处,负责日夜巡卫。
逛了几处,一行人在池边坐着歇脚,身后几棵银杏、红枫,地上铺着曾黄红落叶,十分诗情画意。此处又能垂钓,又可设宴,据此不远的一小片冬青之后则是客院儿。
一边看一边又与徒晏商议一些改进之处,后面就没继续逛,地上好些才挖的树洞,眼下正值秋天,不是种树栽花的好时节,又不等着开张,所以一些金贵又不好养活的花草暂时都未栽种。
从会所出来,百灵突然说:“王妃,白鹭姐姐家的布庄就在前面不远,咱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