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悠悠转醒过来,扫一眼床边的那些愁眉苦脸的人,二阿哥胤礽额头上三寸长的发茬子,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康熙忽然生病,胤礽就是身上再难受也不敢先去打理自己,他穿着一件没了面的皮袍,正跪在床前哭的伤心,以表示自己的担心之情。
看着胤礽这个落魄的样子,康熙更觉得心里堵得慌,转开眼光就看见了张廷玉和马齐,张廷玉还能支撑着,马齐也是一脸的惶惶然,扎煞着手,仿佛康熙就嗝屁咽气,天下大乱了。李德全满脸的担心,忙着端来药碗:“皇上可是醒过来了。太医说了,没什么要紧的。皇上是上了春秋,身一时难以支持才会晕倒的。”
说着张廷玉扶着康熙起来,太子挪过来枕头给康熙垫在身后,李德全先喝了一口,拿着勺子要给康熙喂药。康熙却是推开了勺子:“胤禩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个逆子,是想气死我不成!”若是别的皇子来这一手,康熙没准还没这么生气。可是胤禩啊,从小最贴心听话的孩子,从来不叫自己操一点心的胤禩。康熙一直引以为荣的孩子!竟然如此决绝!
胤礽刚想张嘴,却被人拿着脚步轻轻地踢一下,胤礽识趣的闭上嘴不敢吭声。皇阿玛虽然是原谅了自己,可是还没复立太子,那个位子一天没坐上,就要谨言慎行。张廷玉对着马齐使个眼色,马齐立刻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内务府报上来,八阿哥遣散了府里的家人奴才,把当初皇上的赏赐造册入库,把册子交到了内务府来。现在八阿哥带着福晋,弘晟和侧福晋连着几个家人,坐了一辆车到郊外去了。”说着马齐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单子:“这是内务府递上来的,他们也不敢擅自收下,请皇上示下。”
康熙伸手拿过来,扫了几眼,立刻皱起眉头:“胤禩办差有些日子了,怎么就这点银子。除了当初朕所赐给的东西。他府上这些年竟然是再也没添置东西!”康熙皱起眉,平日里,胤禩年节送来的礼物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而且康熙也没听见什么风声说八阿哥生活奢侈。可是胤禩是多罗贝勒,一年的俸禄银子足足有一万两,加上田庄那些收成也不少了。他府上人口简单,怎么能账面上只剩下了一万银子?
而且胤禩多领的是工程上的差事,自古以来只要动土,银子就滚滚而来。胤禩的家底怎么这样简薄?
“呃,这个臣倒是知道一点。那些工程八阿哥是一点钱不肯拿,而且还责令底下的官员们不能喝民夫的血。谁要是敢从工钱上克扣一点,他就要免掉他的官职,送到有司查问。因此不管是八阿哥经手了多少工程,也没多拿一文钱。而且八阿哥素来是经常帮助人的。今年大阿哥家和十三阿哥家,过年的东西,赏家里人等的衣服和赏钱都是八爷帮着预备的。平日里诸位皇子谁有个什么缺钱的时候,也是八阿哥慷慨解囊。而且八阿哥对着府上的奴才们一想宽厚。庄子的地租子已经是减到了三成了。八阿哥府上不过是靠着俸禄和一些店铺的出息维持日常,并没什么积攒下来,而且,八阿哥拿出来不少的银子发给府上的家人,大概也有一万上下。”马齐说起来胤禩的经济情况头头是道,康熙忍不住问:“看样子你倒是很知道胤禩的事情。”
“不是奴才知道八阿哥的事情,是奴才的女儿回娘家的时候和她母亲说起来,奴才也听了一些,也没放在心上。今天皇上问起就想起来了。至于遣散家人的话,是八阿哥附府上的长史说的。”马齐好毫不避讳的表示,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十一阿哥,十一阿哥和九阿哥是亲兄弟,自然知道八阿哥的事情。
“唉。这个孩子脾气这么执拗!罢了叫他自己去冷静几天。”康熙清清嗓子,接过来李德全递上的药碗,一口气喝了里面的苦药汁。
胤礽忙着递上来一碗清水:“皇阿玛漱漱口!”
康熙接过来看是一个龙泉青瓷莲花碗,无奈的说:“怎么拿着这个?真是喝茶的!”李德全哎呦一声,忙着换了个甜白釉的碗上来:“二爷,这个才是皇上漱口的茶碗呢!”康熙心里越发的苦涩起来,自己带在身边长大的孩子,竟然连自己这点小习惯都记不住。其实胤礽被关起来的时候,胤禩悄悄地叫人帮衬着胤礽的家人,这个事情康熙是知道的。可是太子是怎么对胤禩这个弟弟的呢?
自己在对着胤禩发怒的时候,胤礽甚至是面露喜色!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能做好皇帝吗?
“你也累了,回去吧!来人送了二阿哥回去!朕累了你们跪安吧!张廷玉留下来。”康熙疲惫的挥挥手,靠在枕头上长长的叹息一声。
后宫里面,太后正气的乱骂人:“你们平日说的好听,其实都是唬我的。我一个老婆子早就碍着你们的眼了。你们看着我疼小八,心里气不过,就想着先摆布了他,接下来就是要摆布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省的你们费事,现在立刻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蒙古去!”太后气的竟然是要回娘家去,在场的嫔妃们见着太后动了大怒,一个个站在那里和鹌鹑一样,都吓傻了。
惠妃自从是大阿哥出事,就心如死灰一般。听着太后发怒,惠妃倒是没怎么样,依旧是一副心如槁木的冷漠样子。容妃低声的和惠妃抱怨着:“往日这个时候宜妃早就出来嘴上抹蜜一样的哄老太太开心了。怎么今天她也是哑巴了?”
“哼,这次差点连着九阿哥都给牵连进去。谁做的孽,谁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