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雅英和丈夫离婚后,自己一个人搬回了原来瞿家的老宅子,留女儿和丈夫在那栋房子住着。当然那栋房子时常是空着的,陆其宏依旧很少回家,小茵大部分时间留宿乔乐那里。
她实在不想每次发现女儿和罔顾自己的苦口婆心和乔乐在一起,更不想因此大发雷霆让母女俩关系变得更僵,所以她一个人搬出来,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幸好有高瞿帮她安置好一切,她推开已经打扫干净的书房,那里几乎和父亲还在世时一模一样。她仿佛又听见了父亲那晚和她说的那些话。
只不过预言未中,物是人非了。
她落寞地站在那里,再无恐惧,说:“我想去看看姐姐。”
高瞿只好陪着她去了自己家里。
瞿雅岚正站在楼下诊所门口逗着狗玩耍,看见高瞿和瞿雅英过来,却只和高瞿打了招呼。
她盯着瞿雅英看了好一会,瞿雅英连唤几声“姐姐”也没能让她回忆起来,高瞿只好主动提示道:“妈,这是您的妹妹!”
瞿雅岚拧着眉头思索好一会,才点着头说:“哦,是小英啊!”
瞿雅英忙扶着姐姐走进屋子里去,高翰也刚好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纸折的小扇子递给瞿雅岚,和小姨子打完招呼后便低下头对着妻子说:“你刚刚说热,你看看用这个扇会不会凉爽点?”
瞿雅岚很是欢喜地摇晃着扇子,像个孩子似的呵呵笑了一阵,又抓着高翰的手,朝妹妹瞿雅英问道:“要不要让阿翰给你也做一把?”
瞿雅英笑着摇着头,她看着眼前这个一下子变得有些天真的姐姐,心里一阵心酸。
却不知心酸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瞿雅英对高翰父子说想和姐姐独处一阵,高瞿便将母亲扶到楼上,由姨母陪着她。
瞿雅岚坐在床上,望着妹妹,仍乐呵地笑着,根本没有察觉到妹妹脸上的愁苦,更别提她压根不知道妹妹已经离婚了。
也许在她眼里,瞿雅英还是当年那个任性不懂事,只会和她抢娃娃的同胞妹妹。
但在瞿雅英眼里,眼前这个姐姐却早已陌生到不行。
也许,从她违抗父命嫁给高翰开始,她就和自己渐行渐远了。
瞿雅英蹲了下来,握着姐姐的手说:“姐,你后悔了吗?”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瞿雅英疑惑地问道。
“后悔嫁给高翰啊,后悔你一辈子只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忙忙碌碌却只为了一间小诊所?”
“阿翰很好,房子也很好啊。”瞿雅岚回答得很是天真,但却不是因为病情所致,因为这个答案就是当年她回答父亲的质问时说的。
“你当然很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顾一切离开了,瞿家的担子才会落到我身上,你居然让我一个人面对父亲,面对陆家,那明明是你的人生啊……”瞿雅英泣不成声,趴在姐姐怀里哭了起来,她忍了这么多年的眼泪终于还是在姐姐怀里得到宣泄。
瞿雅岚不知所措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哭,小英不哭啊。”
——就像很多年前,她被父亲责骂之后,跑出书房第一时间就趴在姐姐身上哭那般,她也是听着那一句句“小英不哭”才忘记了内心的苦楚。
“我其实一直很想哭,可是我不能,但父亲不允许,嫁到陆家后我更不可以丢人,我一直在撑着,为了瞿家撑着,你为什么当年就是要离开呢?”
瞿雅岚笑着说:“我不离开,我在这啊。”
瞿雅英只能摇头,说:“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高瞿身上,可是你知道他在重蹈你当年的覆辙吗?我不允许他像你一样不负责任,瞿家不能毁在我们两个人手里……”
这其实是当年父亲对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母亲只生了她们这对双胞胎便离世了,在那个生儿传宗的年代里,她和姐姐没少遭人白眼,父亲更是直接把她们当成男孩养,经常对她们说:“瞿家不能毁在你们两个人手里!”
但瞿雅岚显然不会在意,因此只有瞿雅英耗尽精力苦苦支撑,幸好还有高瞿,这个外甥或多或少继承了父亲的血脉,也有父亲当年的担当和果断,但唯独让瞿雅英感到害怕的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可是嘉薏很好。”瞿雅岚突然醒了过来似的,望着妹妹说道,脸上不再笑着,极其严肃。
瞿雅英抬头望向姐姐,半天说不上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难道希望高瞿变成下一个自己吗?
瞿雅英收拾了一会便下楼了,高瞿送她离开。
她翘着手指按着眼角的浮粉,说:“听说你爸爸已经打算关了诊所了?”
高瞿点着头,说:“要照顾我妈,怕也没什么时间去接待病人了。”
“你突然进安科,怕也没多少时间陪她了吧!听说你还想在她记忆完全衰退前举办婚礼的,可现在她都已经忘得厉害了。”
“她会记不住很少联系的人,但是我、我爸还有嘉薏,她现在还是清楚的,尤其是嘉薏,她可能会搞混我和我爸,但是她总还是记得嘉薏的!”
这点瞿雅英刚刚也见识到了,又问:“那婚礼呢?”
“我想等我顺利接手工作之后,再着手筹备!”
“新娘不会等不及吗?你们从谈恋爱到结婚恐怕连一年都还没有吧?现在你可是安科的核心高管,她会更加按捺不住了吧?”
高瞿摇着头,说:“她不会,等不及的人只有我还有我妈,你应该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