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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綦侥幸逃脱,却身受重伤,带着两名下属连夜赶往湛都。雅文吧
他想见她最后一面。
宜安自落胎起,身体便日渐虚弱,原本绝色风姿更添孱弱美态。
御医的方子换了一帖又一帖,汤药灌了一盅又一盅,依然不见起色。
摇翠知道,娘娘这是心病。
那日,撷芳殿内传出的惨叫,至今还犹然在耳,很快,便传来小皇子胎死腹中的消息。
陛下大怒,斩了当日在殿内伺候的所有宫女太监。
摇翠是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之前在浣衣局的时候,就曾听人说起,撷芳殿的贵妃娘娘是何等绰约风姿。陛下自打纳了她,便很少再去其他嫔妃宫中走动,就连当初圣宠正眷的玉嫔娘娘也逐渐被冷落。
摇翠五岁进宫为婢,家里穷,没念过多少书,只偶然一次在御花园中见到某位贵人煮酒赏雪,兴至酣处,竟念起诗来。其中有一句,她至今都还记得——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她想,那位贵妃娘娘,也该当如此吧?
直到——
她被掌印内监挑中,成为新一批去撷芳殿伺候的宫人。
他们之中,有的战战兢兢,有的如履薄冰,都怕陛下再来一次屠宫,有积蓄的宫女太监开始找人脉,稍稍运作,便又选了人来顶缸。
摇翠也算小有积蓄,都是省吃俭用、一点一滴攒起来的,她不想便宜那些大太监。
可能同一批进来的人都不大机灵,竟叫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成了娘娘的贴身宫女。
摇翠才慢慢发现,“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似乎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快乐。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才失去了亲骨肉。
御医说,如果调理得当,娘娘很快就会再度有孕,不必伤感。
摇翠觉得很有道理,既然小皇子已经没了,那就应该尽早调理好身子,只要圣宠还在,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小皇子。
可贵妃娘娘似乎并没有想通。
她经常穿着单薄的衣裳,在窗前一站就是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固执地看向远方。
好像那里有她极度渴望的东西。
摇翠不知道作为独占帝宠的贵妃,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却得不到的。雅文吧
陛下常来宫中看望,十次中有八次都吃了闭门羹,还有两次只在殿外稍坐一番,便起身离开。
偶尔,还会让贴身太监送来一些好玩有趣的物什。
听说都是国库里的宝贝!
但贵妃娘娘一次都没正眼瞧过,提起陛下,眉眼之间除了厌恶,便是憎恨。
摇翠越发看不懂了。
“娘娘,您要喝水吗?”
为了方便照顾贵妃,入夜后,摇翠就和衣睡在寝床旁的小榻上。
“扶我起来。”
“……是。”
宜安坐在铜镜前,“摇翠,你去把殿内所有蜡烛都点上。”
“所有?”
“是啊,所有……”宜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眼底竟流露出罕见的温柔,“我怕他找不到我。”
摇翠不知娘娘口中那个“他”是谁,也没有多嘴去问,只遵命行事。
很快,沉寂数月的撷芳殿灯火通明。
“娘娘,好了。”
“你来……”她招手。
摇翠上前,宜安把梳子递给她:“会梳头吗?”
“之前学过一点。”
“就梳个……”宜安稍顿,“同心髻,会吗?”
摇翠点头,虽然心中惊疑大半夜为何娘娘突然想要梳妆打扮,但手上动作却十分麻利。
做奴婢的,不需要问太多,照做就好。
“娘娘,可以了。”
宜安对镜端详,夸赞道:“你的手,很巧。”
摇翠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磕头谢恩,便听娘娘低吟轻喃——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摇翠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但隐约知道,这可能是一首情诗。
宜安原本苍白的脸上飞快泛起一抹红晕,又亲手为苍白的唇点上口脂。
“摇翠,你替我把那套红色襦裙取来。”
“是。”
一刻钟后,倾城绝色的女人立于殿中,一袭红衣刺得人双眼泛疼。
摇翠一直都知道,贵妃娘娘很美,美到咳嗽的时候,都因孱弱之态而惹人心怜;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美艳毕露的一面,红衣如血,长发成髻,像一团火焰,带着光和热,绝望而纵情地燃烧着。
“娘娘……”
宜安抚上自己脸颊:“我美吗?”眼里流露一丝期盼。
“美。”
她很开心,亲自打开殿门,站在台阶之上,迎着风,宛若飞升的仙子。
摇翠突然生出一股恐惧,就在她迈步上前准备劝娘娘回到殿内之际,空气开始不正常地波动。
旋即,宫门被撞开。
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踏着月色而来。
摇翠从未见过娘娘笑着那样开心,红衣翻飞,她甚至来不及抓住绣带一角,便眼睁睁看着娘娘投入男人的怀抱。
那一瞬间,摇翠突然懂了贵妃娘娘凭窗眺望的时候,究竟在渴望什么。
“将军,你来了。”宜安贪婪地凝视着他,目光流连过男人深邃俊逸的五官,带着浓烈的爱意与钦慕。
“对不起,我败了……”男人眼底竟有泪光在闪烁。
“嘘!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嗯。”
月色下,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