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宫在北,我在南。东伏的板块如今支离破碎,而西夷俨然一盘散沙,这不过十年间,天下局势已如一个大轮回一般,十年之后若想要新的局面,必在人为。
手指,不禁摸着韶宫在地图上的一点,至今我仍忘不了那一日腹痛难忍几次昏死的情景,我的儿子在那儿,而元郢还不知道在哪儿。
“少奕!”我突然喊道。
少奕推门进来,恭候着。
“陛下现在在哪儿,睡了么?”话刚说出口,我就自觉诧异,现在夜半三更的,他肯定早就休息了,才又改说,“算了。你下去吧。”
少奕将要退下。
“对了。”我又叫住他,犹豫了几次才下定决心,“去备车,我们去趟敖将军府。”
“是。”少奕应声退了出去。
我掂起脚,从墙壁上取下地图小心卷起。
马车在经过一阵不算短暂的颠簸后终于停在了敖将军府前,我抱着卷成长长的卷轴走下马车,大哥站在府外迎我。
“天这么凉,怎么在外面等。”我看他衣着单薄,忍不住问道。
“宫人来传话,说你要来。我心想着这么晚你要赶来,怕是有什么急事,依着你的性子,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他这般回我。
“大哥。”我轻轻推了他一下,“进去说。”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然后对驾车的少奕说道,“还麻烦你驾着马车从后门进来吧。”
我二人走进他书房,我将卷轴交到他手里,转身关了门。
他将卷轴铺在桌子上,惊讶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又问我,“你这是……”
“这一仗在所难免。”我手指落在地图上的一处,“你愿意陪我打这一仗吗?”
“你这盘棋摆了五年,如今终于决定要动子了,大哥没理由不陪你。”他很是笃定地落座一旁,“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知道,你找到二哥了。”五年前逃离韶宫之后,我在南埕算是暂时落了脚,当时一心报仇,打着落香山寨的名义想要聚集过去的那帮兄弟,没想到先找上门来的,却是在东伏败落后失散的大哥,敖战。
这五年的时间里,却是大哥将这帮人慢慢找了回来,才又有了这五年后的落香山寨。只是在过去的众兄弟里,唯独二哥,早在我离开北韶之前就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现在。
大哥不言语,但是他没有否认,就是给了我答案。
“卫逞来了西夷,带来两样东西,一个宫昱,另外一个是关于北韶摄政王的消息。”我想了想,“宫昱恐怕是他们的一步棋,利用他来告诉我元郢的下落,虽然真假尚不可猜,但我相信绝对能刺激到我,他们就是希望以此来击垮我。所以我决定,耗着他,就是将他关起来,绝对不见他。”
“可是凭宫昱的本事……能困住他多久?”大哥迟疑了一下。
“他们想使苦肉计,必定要下一番功夫的。我让少奕把他钉在了牢里。然后,我需要你帮我把消息捎给宫黎,唯有宫黎能真正困住他。然后就是第二件事,关于北韶的摄政王,我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儿冒出了这么个人,但是我有些怀疑,会不会是下落不明的元祈。”我能想到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大概也只有元郢那个诡计多端的弟弟了。
大哥沉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你是希望老二能配合你里应外合?”
我点了点头。“现在北韶局势剑拔弩张,唯缺大将,如果退隐的乔将军突然有了消息,恐怕北韶那边都巴不得将他寻回去。一来可以证实北韶摄政王的真假,二来也可以待我们攻打北韶之际里应外合。”
“你这是下下策啊。你要老二配合你的计划反北韶,莫不是要向他讨要他同元郢设计你夺取东伏的亏欠啊。”
“你将我这话带给他,他必然明白,我这下下策中不得已的苦衷。”五年了,不能再等了,不确定北韶的摄政王到底是何人,如果真的是元祈,只怕我的儿子会有危险了。
“老九啊,”大哥叹了口气,“东伏毕竟是要败落的,这场殊死之战中,最后只会是南埕和北韶的战争,你要彻底吞噬东伏,可曾想过怎么跟伏昂交代呢?更何况,你当真做好决定,要背负这个骂名了。”
“背与不背,我都已经背负了太多年了。”这些年来怎么过的,我都不敢再去回想一边,有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勇气,却再也失去了回头看看的勇气。“卫逞想要利用我,估计他背后是北韶在利用西夷,如果我们直取西夷,他们必定早已猜到,但如果,我们佯攻西夷而取东伏,他们也定然会猜到,东伏和西夷部分境内,北韶均有所驻兵守卫,我想,下一盘赌注大的。”
大哥猜到我的用意。“你想借以佯攻北韶。”
“对。你看,”我指着地图上的四国分界,解释道,“南埕和北韶虽然摩擦不少,可从未正面交锋过,所以对立持久却看似友好,谁也没有先打破这表面和平的假象,可一旦我们对西夷动了手,那无论怎样都是跟北韶宣了战,既然如此,我们摆一盘大的,宣战,就拿出宣战的气势来。”
大哥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来,在地图上几个纵横交错的边境线上,指了几处,然后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
这一仗在所难免,在得到了大哥的全力支持后,我的信心也算是翻倍增长了,原本郁结在心口的闷气也终于舒了出来,我离开敖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