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五月二十二日。
京师,乾清宫。
一脸愤怒与沮丧交织的崇祯皇帝,呆坐在龙椅之上,丹阶之下,礼部尚书杨嗣昌伏跪于地。
崇祯见杨嗣昌这般恭敬地跪于阶前,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因为杨嗣昌此番入宫所禀奏的,还是那他向来坚持的,要先安内再攘外,要在这清军入关之际,紧急与清廷紧急议和的决策。
听了跪在地上的杨嗣昌,唠唠叨叨地又讲了一遍这个让崇祯耳朵听出老茧的计策,崇祯心下,十分沮丧而气闷。
要知道,此时十万清兵已然全部入关,左右两路大军越迁安,过丰润,会合于通州,正在京畿等地大肆掳掠,京城内外,一片惊恐万丈。在这紧急时间,崇祯听到自已的最为信重的大臣,未说半句要如何打退敌兵保全州县,反而还在向他提出要与清军赶紧议和,如何不让崇祯心下极为气恼。
“杨文弱,现在清虏已然入关,正四处大肆掳掠作恶,你身为礼部尚书兼领兵事,乃是国家肱骨重臣,竟还只想着与清军议和,实实令朕失望!”
听到龙椅上传来的皇帝的怒喝,杨嗣昌身形剧烈一颤。
他轻叹一声,拱手道:“皇上,恕臣直言,清虏此来,势极迅猛,不过数日之内,便攻破边墙,直入京畿。我大明官军精锐之部,尚在山陕湖广等剿匪之地,仓促之间,难于赶回。若不紧急与清廷议和,则臣恐京畿之地,定是生灵涂炭难以收拾矣!”
“哼,若要抗击鞑虏,这百姓死伤,自是难免,但这又如何可成为,我大明要与清人议和之理由!”崇祯言辞峻厉地反驳道:“若依你之见,那清军都打到京师来了,我大明官军竟连一战之勇也无,就立刻要与清人议和,那我大明天朝之颜面,岂非半点无存!若是签下这般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徒让后人笑骂,那还不如干脆不战而降算了!”
皇帝的话语极为愤怒,伏跪于地的杨嗣昌,心下苦涩莫名。
他拱手复道:“皇上,恕臣直言,清军此来,势头极大,兵锋悍锐,着实难挡啊!再退一步说,纵然陛下愿意牺牲百姓,但仅凭各地入援之官军,就想把清军击退,怕是水中捞月罢了!而且微臣更担心的是,这花费了大批剿饷,才培养出来的大明精锐官军,若这般折损于近畿一带,丧身于清兵的刀剑之下,则那些原本被我军压制的流寇,定会重新抬头,荼毒天下。界时,我大明官军只余残兵剩勇,怕是再难压制这些狡诈反复的积年老匪啊!”
听了杨嗣昌语气沉痛的话,崇祯脸上抽搐,表情极其痛苦。
杨嗣昌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恕臣直言,清军此来,虽然势大,但毕竟是边关异族,虽然一时猖獗掳掠,却最终总要撤兵回国,不过肘腋之患耳。而我国中之潜藏的流寇,才是真正的国家心腹大患啊!现在官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其压制。若这般来之不易的剿匪局面,一但就此崩坏,则臣恐我大明,将是回天无力矣!”
“你,你。。。。。。”崇祯咬着牙,一时却说不出甚话来。
不过,崇祯口才有限,无法反驳杨嗣昌的话语,但他在心下极其不满,对一心议和的杨嗣昌,更是说不出的厌恶。
耻辱啊耻辱!大明官军何以孱弱到这般地步,竟然与清军的一战之力都没有。这敌人都打上门来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大明这边却只能屈膝求和,真真岂有此理!
乾清宫中,一片死寂。
这时,忽有太监来报,说原本辞职丁忧在家的卢象升,已遵皇帝的旨令,急急赶回京师,正在殿外候见。
崇祯眼睛一亮,他略一思量,便挥手让杨嗣昌先行退下,再急召卢象升入殿说话。
杨嗣昌长叹一声,躬身而退。
他步出殿外时,正见到太监带着卢象升,急急入内。
两人目光相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冷漠与不善。
“卢总督,请恕杨某直言,你真以为,以我大明官军之战力,可与那清虏之悍锐兵马相抗乎?”杨嗣昌冷冷道。
卢象升冷哼一声,冷冷答道:“杨阁部,卢某是个粗人,只知一心报国,奋勇杀敌,却绝不做那敌军一来,就只会屈膝投降之辈!更何况,有袁崇焕督师教训在前,还请杨阁部好自为之。”
“你!。。。。。。”
勃然变色的杨嗣昌,一语未完,卢象升已拂袖而去。
杨嗣昌一脸怨怒,恨恨地看了卢象升昂然而去的背影许久,才冷哼一声,掉头离去。
卢象升入得殿来,随即跪地行礼。
“臣,宣大总督兼天下兵马元帅卢象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负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卢象升站起身来,崇祯亦不客套,径直言道:“卢爱卿,方才杨文弱对朕说,要朕紧急与清军议和,却不知建斗对其建议,是何观想?”
卢象升眉头一皱,随好又伏跪于地,朗声道:“陛下,恕臣直言,若清军一来,我军便要立刻屈膝求和,岂非是让清军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明帝国之颜,复将何存乎?!这千百年后的百姓与士子,又将视陛下为何等人耶!”
崇祯闻言动容,颤声道:“那依卿之见,朕当如何处置,方当妥当?”
卢象升急道:“禀皇上,微臣以为,清军既然入关来袭,则我大明官军,理当与其死战到底,以保家国!臣虽无能,这一腔热